雖說錢英不敢肆意撕咬,可也不想放過這大好機會,便仗著這件事向寧忠源寫信要炮,不過這也是因為在如今的大清國,地方綠營的各級統兵官均歸地方最高文官統轄或節製,縱然寧忠源是從三品遊擊將軍,也無權管到隔壁雲夢縣的千總,就連總督,提督、總兵以及巡撫也都有各自的標兵,除了統轄為數不多的本標官兵外,都不直接統轄其它鎮協營兵。
這種淩亂瑣碎的軍製,讓軍將之間互不統屬,自然也無法轄製。錢英正因為如此,才打算敲寧忠源一筆,至於這刁旺是否冤屈,如今可還有誰會記得?
就這麼的過了數日,寧渝見沒人找自己問責,心中知曉事情已經過去了,想來也是家族在背後使了力,不由得感慨一聲,在這個年代裏,休說尋常百姓,這在很多人眼中難纏要命的把總,在一些人眼裏也不過隻是一隻隨時可以踩死的螞蟻。
可是在營中少年們的心裏卻是掀起了波浪,寧渝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又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如果說原來的少年們視寧渝如父如兄,而現在又增添了幾分敬畏。
寧千秋從寧家又回到了雛鷹營,然後給寧渝帶回來了一個消息,五日後舉行家族大會,讓寧渝準備一下趕緊回去。
寧家每年都會舉行家族大會,不過那通常是在年尾,如果有重大事項時,才會臨時召開家族大會,統一思想。
寧渝也正打算跟父親寧忠源溝通一下,雖說重生已有數月,可是父子二人真正相處的時間卻寥寥無幾。盡管寧忠源清楚寧渝現在做的事情,可畢竟是水中月,霧中花,隔著一層砂紙了。
對於寧渝來說,他想要在這個時代做出一些什麼事情,首先就需要凝聚家族的力量,如果隻是單打獨鬥,那麼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很難改變自身的處境。
寧家雖然不是豪門貴胄,可也是地方實力派,上百年來集聚的力量也是足夠做成一些事情的,比如如今的雛鷹營,若是沒有家族支撐,寧渝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拉起一支二百餘人的隊伍,更何況還是一支不事生產的學兵。
在這背後,既有寧渝的許多心血,也有寧家默默的付出,那些海量的物資就是明證,因此寧渝來到這個時代的真正首要任務,不是雛鷹營,不是礦鹽,而是用寧家少主的身份來獲取族人的認同,來團結最大的力量,這才是他真正的立足根本。
這也是為什麼在過去的幾千年曆史中,無論是誰當皇帝,首先要做的就是剪除世家大族的力量,就是因為這種大家族大團體,本身就是不穩定的因素。如果出現動蕩,這些大家族也都是與皇權對抗的對象,二者彼此廝殺數千年,最後誰也奈何不了誰。
無論是西漢時的遷豪族充實關中的陵邑製度,還是隋唐時的科舉取士,本身都是中央集權對地方實力派的打壓和分化,而魏晉時期的世家政治與宋明時期的大地主官僚階層,都是世家的一種反抗之道。
在如今被譽為封建時期最巔峰的大清康熙年間,寧渝所代表的地方派,還需要走更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