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潭鎮前,數十名綠營兵此時已經被拔下了號衣,被八旗兵壓著跪在了地上,他們的辮子也都被拎起來了,身後則是各站著一名手持鬼頭刀的劊子手。
“咱八旗得振作呀!再不振作,這祖宗留下來的江山,都沒了!殺!”
鄂海臉上麵無表情,一邊說著讓八旗振作,另一麵卻是毫不留情下令砍了這些臨陣潰逃的綠營兵,隨著一陣白光閃過,數十顆人頭就此落地,殷紅的鮮血流淌出來,看上去觸目驚心。
台下站著的綠營兵們望著這一幕,他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絕望與憤恨,可麵對八旗兵卻是敢怒不敢言,一個個隻是低垂著腦袋,裝作沒有看到一般。
鄂海望著這些綠營兵,眼睛裏帶著些許的輕蔑之色,冷笑道:“漢人就是漢人,一個個膽小如鼠,怕死得緊,以後若是再有逃兵,也不用多廢話什麼了,直接砍了便是。”
這一番話說完,卻是讓台下的綠營兵士氣更顯得低落,從他們的眼裏,能夠看出絕望與疲憊,可就是看不到反抗的味道。
對於清軍而言,他們也已經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上麵的皇上在逼下麵的將軍,八旗也在逼迫綠營,進攻,還是進攻。
趙貴和其他的幾個綠營兵,一起推著一輛盾車,上麵堆滿了沙袋,艱難地往練潭鎮防線發起了進攻,身上的汗水已經徹底打濕了號衣,卻依然在堅持這推車。
趙貴本來就是山東的一個普通綠營兵,後來輾轉之下被調到了此處,跟著上官在湖廣安徽這一帶打生打死,他也算是一個老兵了,當然不是大戰的老兵,而是逃跑的老兵。他們那這些人都是從戰場上潰下來的,雖然僥幸之下沒有被斬首,可是也被編入了苦力營,也成為了這一仗打前鋒的炮灰。
之所以說是炮灰,主要原因便是他們的作用,就是推著盾車一路抵禦著複漢軍的火炮,然後用上麵的沙袋來填平壕溝,給後麵的清兵鋪平一條道路,而他們隻要將壕溝徹底填平,就能夠從苦力營裏脫身。
隨著盾車逐漸進入了複漢軍的火炮攻擊範圍,趙貴便感受到了這份任務的殘酷,複漢軍的火炮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顆顆漆黑的彈子,從天而落,有些正好命中了盾車,將整輛盾車徹底擊毀,推著盾車的清兵也都死得極為慘烈,整個人都變得四分五裂。
趙貴被身後碎裂的屍首嚇了一大跳,殷紅的鮮血在地上塗了厚厚一層,被彈丸打得四分五裂的屍體上還冒著熱氣,這一幕如同地獄,讓人看了便心中發寒。。
“老天爺!求求你發發慈悲吧!”
趙貴很明顯感覺到了盾車越推越慢,再一看旁邊的幾名清兵,有些人的腿甚至在微微發抖,恐懼已經徹底讓他們感覺到了脫力,趙貴也沒有好到哪去,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隻是內心的恐懼卻在一點點上升著。
隨著距離的逐漸拉近,複漢軍的火炮也變得越來越精準,趙貴他們身邊的盾車一輛接著一輛被擊毀,散落的沙袋傾覆得到處都是,反而是趙貴他們這輛盾車,卻一直在緩慢的前進,可是趙貴卻沒有半點開心,隻有一種逐漸接近死亡的恐懼。
炮火的呼嘯,在戰場上綻放著一朵朵璀璨的花朵,隻是這些花朵的背後,卻是一條條人命,在綻放著生命中最後的餘暉。
趙貴也不例外,就在距離練潭鎮一百步的地方,他所在的盾車也被一顆彈子命中,直接被擊垮在當場,盾車直接壓在了趙貴的身上,讓他絲毫都動彈不得,劇烈的疼痛讓他有些恍恍惚惚,嘴裏輕聲呢喃道:“好了好了,死了就不用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