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微亮,行宮偏殿裏已經是哭聲一片,列位皇子和王公大臣們都已經從京師急匆匆趕到了此處,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以及其他年幼阿哥,也一同跪在了地上。
眾人雖然一直都在哭著,可是卻也惦記著將來的新君人選,這心裏卻是跟貓爪鼠撓一樣,實在是不得安寧。畢竟新君繼位,那可是能夠改變所有人的處境。
“皇阿瑪......皇阿瑪大行前可曾說了什麼沒有?”九阿哥胤禟一馬當先,赤紅著雙目盯著康熙貼身大太監魏珠,惡狠狠問道。
嚴格來說,魏珠其實也算得上八爺黨的人,可是在這一件事當中,他並沒有給八阿哥胤禩傳遞任何消息,也沒有就奪嫡之事幫助過八爺黨,可就因此如此,卻被胤禟揪住不放。
魏珠一邊抽泣著,一邊跪在地上念叨:“皇上......皇上大行前,卻是沒有說過什麼。隻是給馬齊大學士和張侍郎留下了遺詔,以確定新君之位。”
馬齊一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隨即便說道:“沒錯,如今遺詔已經被我跟衡臣二人帶來,隻待此番事畢,便於正殿宣詔。”
一聽說馬上要宣詔了,眾人的呼吸不由得緊湊了幾分,這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一個大禮包啊......無論是誰繼承大統,對於參與者而言似乎都是極為難得的,就連胤禛,此時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馬齊見了眾位阿哥神態,心裏卻是暗自感歎,這天家說起來尊貴無比,可是這父子兄弟卻爭的你死我活,實在是太過於殘酷了些,倒不如一個尋常百姓家來得溫馨。
當然這些話也隻能是在心裏想想,嘴上是萬萬不能露出半點的。而一旦皇上龍歸大海,接下來的事情,應該如何料理,目前可就全都積到了他這大學士的肩上了。
眾位阿哥們哭過了一陣,接著一同去了正殿,照模照樣跪成了一團,開始等待著馬齊與張廷玉宣讀遺詔。
隻見張廷玉卻是打開了一隻密封住的匣子裏,將上麵的禦漆去掉,便從裏麵拿出一卷遺詔,隨後與先前送往內閣的那封遺詔拿出來,與馬齊二人互相印證,以示準確無誤。
跪著的皇子們和王公大臣們,當下又是哭成了一團,有人以頭搶地,有人哀嚎不已,甚至還有人想著拔刀自刎追隨先帝,隻是被一旁的人拉住了而已。
等到這殿中的鬧劇徹底結束以後,張廷玉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始緩緩念著詔書上的文字。
“今朕年屆七旬,在位六十一年,實賴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涼德之所至也。曆觀史冊,自黃帝甲子迄今四千三百五十餘年共三百一帝,如朕在位之久者甚少。朕臨禦至二十年時,不敢逆料至三十年,三十年時不敢逆料至四十年,今已六十一年矣.......”
抑揚頓挫的聲音在殿中響起,卻是再也沒有其他人發出聲音,大家夥用心努力聽著,生怕錯過其中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關於皇位的傳承問題。
“凡帝王自有天命,應享壽考者不能使之不享壽考,應享太平者不能使之不享太平,朕自幼讀書於古今,道理粗能通曉,又年力盛時,能彎十五力弓,發十三握箭,用兵臨戎之事,皆所優為。然平生未嚐妄殺一人,平定三藩,掃清漢北,皆出一心運籌......太祖皇帝之子禮親王之子孫,現今俱各安全,朕身後爾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
念到這裏的時候,張廷玉有意微微停頓了一番,這一點自然逃不過眾人的耳朵,他們很快便意識到,真正的戲肉來了。
“雍親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輿製,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中外,鹹使聞知。”
謎底揭曉,眾人不知道心裏都是個什麼滋味,雍親王皇四子胤禛這幾個字眼,將跪下的所有人砸得暈暈乎乎,似乎本來就在情理之中,可是真的聽到的時候,卻讓人感覺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