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有些花白的範時繹持刀站在督戰台上,遠處傳來的喊殺聲不絕於耳,眼前卻已經變得有些恍惚,他的身子不由得微微搖晃了一下,幸好身旁的侍衛們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這才避免他從台上摔倒了下來。
“東門如何了?”
一旁的侍衛們也聽得不太真切,不過已經有人跑去了東麵查探,隻是一時半會卻還沒有回消息,範時繹心裏卻是已經升騰起了濃濃的不安,臉上的褶皺變得越發深重。
然而沒過多久,幾名侍衛卻是連滾來爬,臉上帶著幾分惶恐之色,他們指著東門,眼神裏帶著絕望,這讓範時繹心裏有些不安。
“不好了,大人。吳存禮投敵,東門已經失守,現在複漢軍......複漢軍已經進城了!”
範時繹的心咯噔一聲,徹底掉落了無邊的深淵,他的臉上瞬間又青變白,嘴裏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哀歎。
“吳存禮誤我.......”
聽著越來越近的喊殺聲,範時繹卻是狠狠地吐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就這麼直接倒在了當場。
實際上吳存禮的叛變並無無跡可尋,至少範時繹始終還是小看了對方,他強逼著吳存禮和江南的士紳捐錢捐物,如今遭到反噬也就在情理之中了。隻是在範時繹心裏,他始終都低估看吳存禮的決心罷了。
眼看著兩江總督範時繹直接倒了下去,其他的侍衛也就慌了手腳,他們一個個圍攏過來,生怕範時繹給氣死了,到時候沒了主心骨,他們也就無計可施了。
範時繹還有一些感知能力,他努力想要抬起手來,卻根本沒有辦法,隻好嘴裏囁喏著,吐出了幾個微弱的字節。
“快.......”
侍衛們聽不懂範時繹在說什麼,他們也隻好先圍在此地,並派人去叫了大夫過來。而此時複漢軍與江寧城的距離也變得越來越近,喊殺聲也越來越清晰了。
隻是眼見著如今的大勢已經徹底崩盤,有幾名侍衛卻是悄悄往後退了幾步,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隨後就拔刀突襲,將忠誠於範時繹的幾名侍衛都給當場殺死,屍體與鮮血,成為了範時繹暈倒前見到的最後畫麵。
一名渾身帶血的侍衛舉著刀衝到了範時繹麵前,正準備一刀砍下這個老賊的腦袋,卻是被其中一人給攔了下來,他望著已經暈倒的範時繹,臉色露出驚喜的神色。
“先別便宜了這個老賊,你們可知道,這個老賊乃範文程的後裔,咱們把他交給複漢軍,不光能保不死,說不定還有很豐厚的獎賞呢!”
其他人一聽紛紛點頭,在複漢軍攻城之前,複漢軍的人可是在城裏散步了許多小傳單,上麵不光有複漢軍的一些相關政策,還有對清廷大員們的懸賞,就比如這個在江南做總督的範時繹,賞額就多達一萬兩。
當然除了範時繹以外,對於其他各級別的清廷官員也是明碼標價,這些人在往日裏作威作福不說,如今卻真正成為了許多人眼中的大肥羊,被許多清軍士兵所覬覦著。
範時繹被侍衛們活捉起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戰場,清軍士兵們聽到這樣一個消息,也就失去了忌憚心理,他們也不想再繼續承受這巨大的傷亡了,一個個紛紛開始向著身後逃散,還有很多清軍士兵直接放下了兵器,選擇了投降。
當一場仗打成了這個樣子以後,一切就都成為了笑話,複漢軍一點點接管著整座江寧城,接管著一批又一批投降的俘兵,甚至很多人的刺刀都還沒有見紅,這一場仗便已經打完了。
江寧城內的滿城此時哭聲震天,旗人們緊鎖住了單薄的城門,可是卻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原本所謂的一萬多人的八旗軍,如今卻成為了率先放下武器的軍隊,他們不同於北方來的八旗,還能保持一定的戰鬥力。這些在南方安逸太久了的八旗,早就已經徹底腐化了,他們跪在地上,望著複漢軍的刺刀,發出了絕望的悲鳴。
這些人當中,一部分是四十歲甚至是五十歲以上的老頭子,他們在往日裏都是這江寧城內的旗下大爺,在城裏都是人人豔羨的人物,進出都是講究身份和地位的,平日裏就算過的再怎麼寒磣,麵子上的功夫卻是需要做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