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領旨!”
鄂爾泰一臉肅然地接過了聖旨,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根本沒有因為自己的建言被否定而失落。
從“改土歸流”到“聯土抗楚”,可以說楊名時乃至於鄂爾泰的謀劃,被清廷已經全盤否定,甚至可以說都不是被否定,而是徹徹底底被反過來了。
“督憲,您老人家也別著急,皇上的意思並不是怪罪您,實在是時機不當......再說無論是改土歸流還是聯土抗楚,那都是為朝廷辦事,皇上會明白您的苦心!”
書房中,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輕輕歎了口氣,他是鄂爾泰在總督府找到的幕僚,名叫李專,在滇省也頗有名氣,早年間還當過教諭,後來一直在黔西、遵義等地隱居,一直到鄂爾泰就任總督之後,才開始出來做事。
在當初鄂爾泰去尋找李專時,曾經有過一場考教,大概意思就是他能夠為鄂爾泰做些什麼,李專則之言能為其辟土地,充府庫,於是便得到了鄂爾泰的賞識。
聽到李專話語的勸慰之意,鄂爾泰點點頭,苦笑道:“我當初來黔省之際,得蒙楊大人的一番苦心招待,本想一改西南局麵,隻可惜楚逆苦苦相逼,實在無法繼續楊大人的前事,隻得改弦易轍,如此還需要李先生的賜教。”
“賜教不敢當,朝廷既然已經給出明路,大人不妨循路直前。隻是西南之事,錯綜複雜,若是聯合土司,對抗楚逆,就要看朝廷到底有多大的本錢了.....”
李專幽幽歎口氣,他不是不想給鄂爾泰出些主意,可是眼下清廷之逆勢早已成了必然,豈能是一兩個主意能夠改變的?
至於聯合土司對抗楚逆之事,更是沒有那麼容易,畢竟眼下土司們心裏也清楚,清楚相爭之局,自然是持中立姿態,行坐收漁利之事,豈會輕易下場去幫助清廷得罪寧楚?
鄂爾泰自然也能想明白這裏麵的彎彎道道,低聲道:“即便土司難以被收買,可也要提防土司為楚逆所用,否則想要守住西南簡直就是妄想罷了。不過好在的是,日前我已經同川陝總督嶽鍾琪有過書信往來,屆時他會遣張廣泗南下,協助我等。”
“以目前我滇黔二省的四萬兵力,加上嶽總督的八萬人,好歹也有十二萬大軍,倒也不是沒有一搏之機......”
李專撫須思考了一會,才低聲道:“督憲,嶽鍾琪在四川要防備楚逆的主力大軍,怕是也難以調動更多的兵力南下,這土司之力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考慮,隻是還需要督憲與老夫一些方便。”
“李先生客氣了,若是能夠說服土司與我等一同抗擊楚逆,我自然無所不允。隻是李先生在滇黔二省多年,可知如今這土司當中,哪些人能為我所用?”
鄂爾泰點了點頭,這邊是他請李專當幕僚的原因,若是沒有一個熟悉當地勢力的人為之所用,怕也是難以觸動大局。
“督憲大人,若說當年的土司勢力,其中雲南有三大土司府,貴州有四大土司家族,可是可是這麼多年下來,這些家族中大部分都已經煙消雲散,如今的土司勢力雖然更小,但是也更混亂了幾分。”
雲南三大土司府,即木氏、蒙化、元江,在實力上冠絕整個雲南土司,其中木氏已經在去年改土歸流了。而貴州四大土司家族,指的是水東宋氏、水西安氏、思州田氏和播州楊氏,明萬曆時造反的楊應龍便出身於播州楊氏,後來的播州楊氏隨楊應龍一起毀滅。
李專對眼下滇黔二省的土司勢力了如指掌,輕聲道:“督憲大人,如今土司勢力當中,以烏蒙土司祿萬鍾、鎮雄土司隴慶侯勢力較大,老夫願意替大人前往招撫。”
鄂爾泰當下大喜,笑道:“有李先生為本督行招撫事,本督也就放心了,隻是此番卻是辛苦了李先生。”
當下,鄂爾泰便派遣李專,以雲貴總督府的名義,前往烏蒙以及鎮雄二地,招撫祿萬鍾與隴慶侯二人,並且許諾若二人願意接受招撫,皆可得授參將之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