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漢軍征緬都督府。
楊應元在一名少校軍官的帶領下,朝著府中走去,他穿著一身紅色的複漢軍軍衣,腰間懸掛著佩劍,神情莊嚴肅穆。
二人順著長長的亭廊朝前方走去,隻見院中尚有一些人在收拾花壤還有假山,一排火熱朝的模樣,卻是讓楊應元微微有些驚訝,“大都督真打算在長期在阿瓦久居了?”
“那倒不是,大都督平日裏就喜歡這些物事,如今到了阿瓦以後,也就操弄了起來。”少校微微一笑,用手指著遠方的那片宅子,“大都督住不慣緬甸人的房子,到時候肯定都要拆掉重建的。”
楊應元若有所思,卻是不再多言,跟著少校走進了大都督府的書房中,隻見程銘此時穿著一身深色長衫,腳上踩著便靴,整個人都是一副輕鬆寫意的模樣,他看見楊應元走了進來,卻是笑嗬嗬地打著招呼。
“楊參謀來了,可是要辭行的緣故?”
楊應元低頭答道:“原本是要辭行,可是眼下心中卻多了幾分忐忑,更不知將來是否還能見到大都督。”
“哦?”
程銘臉上透露出幾分驚訝,笑道:“楊參謀何出此言?”
楊應元微微歎了一口氣,“大都督雖然喜好良屋美宅,可是從來公私分明,絕不會在此時枉顧私事,以屬下淺薄的見識看來,大都督與此事沒有半點隱瞞之意,想來無非是做給他人看的,至於在這阿瓦城中,還有什麼人值得大都督高看一眼,無非就是撣、孟二族”
程銘收斂起笑容,目光深沉地望著楊應元,道:“繼續。”
楊應元心中一慌,腦門子上的汗珠卻是都流了出來,低聲道:“屬下看來,大都督此舉無非就是迷惑孟族,讓他們以為大都督在上緬甸有久留之意,這樣他們就不會起疑心想必此次的彬馬那之會,便是大都督苦心孤詣之所在”
“那你,你是什麼角色?”程銘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魚餌。”楊應元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整個人都有些緊張。
一時間,書房當中的氣氛卻是變得無比凝重,特別是在程銘眼下的這種氣勢下,幾乎壓得楊應元都喘不過氣來,他微微低著頭,可是也並沒有完全低下去。
“好,有膽識!”
良久之後,程銘終於打破了書房中的緊張氣氛,他高聲撫掌大笑,卻是一把拉過楊應元的手,朝著書房外走去,一邊走著還一邊笑道:“當初來緬甸之前,軍情處的石少將專門跟我推薦了一個人,西南之地的英才雖然眾多,資聰穎者有之,家世深厚者有之,可是在你楊應元麵前,餘子不足道哉。”
楊應元輕輕搖了搖頭,“石大人實在過譽了,屬下不過是略懂得一些西南人事罷了,真要起來,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屬實庸人一個。”
“哼哼,庸人?可是下的大大事,卻離不開庸人。”
程銘招呼著楊應元坐在花廳中的一張方桌前,隻見上麵已經擺著七八個盤子,裏麵葷素冷熱,卻是應有盡有,還都是中原的菜色,旁邊還放著一個陶壺,一陣淡淡的酒香從中飄散而出。
二人各自飲下一杯酒之後,程銘卻是微笑道:“楊參謀,你博學多才,更兼實務之長,應該能夠明白老夫的苦心吧。”
楊應元放下了酒杯,歎口氣道:“大都督的意思,無非就是讓屬下去做一回唐儉,唯今而計,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所謂唐儉,指的便是初唐時位列淩煙閣二十四功臣的莒國公唐茂約,此人生平才能出眾,能言善辯,最精彩的典故便是於貞觀四年,受到太宗所遣,乘驛車馳往突厥進行降,然而實際上唐太宗卻派遣李靖暗地出兵襲擊,幾乎置唐儉於死地,所幸唐儉為人機靈,這才從亂軍中逃出。
楊應元之所以點出唐儉這個例子,是因為與這件事相仿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楚漢相爭之際,劉邦派酈食其遊齊王出降,可另一方麵也派遣韓信率軍突襲滅齊,隻不過酈食其的運氣就比較差了,他沒有來得及逃跑,被齊王活活烹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