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來吃個晚飯吧。”

陳鳳雲的聲音就和她的人一樣,很幹脆,養尊處優的生活過得多了,她的語氣裏,也多了些發號施令般讓人無從回絕的意味。

“方便嗎?”柳深魚站在樓梯間裏,聲音壓得很低,嘴角卻有不屑地笑意,神情全然不是麵對同事時的隨和,更不見麵對寧深時的躲閃和卑微。

“這幾天就我自己在家,不然你以為呢?”

陳鳳雲說,“我叫司機去接你好了,你現在住哪兒了?”

“不用那麼麻煩了,叫你的司機在中心百貨門前等我吧!”

剛才回到座位,柳深魚發現Amy已經不見了蹤影,戴正禮的辦公室也大門緊閉時,心裏已經信了李舒娜的消息,寧深既然出國了,晚上自然不可能回來,她晚上的時間閑著也是閑著。

何況她很了解陳鳳雲的為人,沒事是不會找她的,既然有事找她,推了今天,也還有明天或是後天。

經曆了晚高峰的擁堵後,夜幕降臨之前,柳深魚已經站在了旅遊開發區一個全別墅小區裏。

晚風輕拂,空氣中隱隱浮動著草木的清香,別墅與別墅之間,高矮錯落的種植了各種花果樹木,放眼望去綠茵茵的一片,感覺上,天氣好像也比外麵要涼快一些。

陳鳳雲正在花園裏看保姆給草坪澆水,已經快五十歲的人了,臉上卻幾乎一絲皺紋也找不到,哪怕是在自家的小花園裏,也穿著一條優雅的旗袍,踩著細細的高跟鞋,隻在聽到腳步聲轉頭看見柳穿魚白襯衫、黑裙子的工裝打扮時,微微蹙了下眉頭。

“回來了,我叫人給你煮了你最喜歡的蓮藕排骨湯,一會多喝一點!”陳鳳雲說著,率先進了屋子。

“您記錯了吧,我從來就不喜歡喝湯。”

柳深魚的視線在大廳裏掃了一圈,一年多沒來過,沙發應該是換過了,不過陳鳳雲的習慣顯然沒變,視線所及,還是能找到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

“你這孩子,吃虧就吃虧在這個和你那個爸一樣的倔上。”

陳鳳雲在沙發上坐下,才又看了柳深魚一眼,“最近過得怎麼樣?”

“您都看見了,還不錯。”柳深魚也找了個離陳鳳雲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看了看陳鳳雲,又看了看四周,“不過您的日子看來是舒適依舊。”

“什麼您、您的,你的禮貌和教養呢?連媽媽都不會叫嗎?”陳鳳雲不喜歡柳深魚這樣的說話態度,這讓她覺得格外不舒服。

“好吧,媽媽,您長話短說吧,特意找我來有什麼事?”柳深魚在身邊登盒裏找出一塊糖,丟到嘴裏咀嚼起來。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最近工作太累了?”陳鳳雲卻似乎不急著主題,“有沒有想過,搬回來和媽媽一塊住?”

“您在開玩笑吧?當年不是您讓我立刻、馬上搬走的嗎?”柳深魚一愣,今天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發生的一切都這麼匪夷所思,完全沒法用常理推斷了。

“我沒有開玩笑,傳興應該很快就會訂婚,然後結婚了,自然要搬出去住,到時候你就可以回來了。”

陳鳳雲說,“到底是一個女孩子,總一個人住在外麵,我也不放心。”

“嗬嗬!”柳深魚一下笑出聲來,這一刻,真的,除了笑,她真是無言以對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陳鳳雲不得不用手指撫了撫眉心,每次看見柳深魚,她真的總是要忍不住皺眉,這個女兒,除了長得和她有些相似外,真的沒有一點像她的,甚至什麼沒有一點像她期望的,兒女果然是債,就像她這個女兒,簡直天生就是來討債的。

“是我不好,我不該笑的,為了不破壞今天蹈話氣氛,我有個小小的建議,就是您能有話直接說嗎?”柳深魚收起笑容,歪在的沙發裏。

“你劉叔叔有個老朋友,兒子比你略大幾歲,前幾天來家裏做客,我看著還好,知書達理的,人也有能力!你劉叔叔的意思和我是一樣的,你也該多認識些朋友。”

陳鳳雲說,“我替你約好了,這個周末,你們認識認識。”

“媽,你覺得我和狗很像嗎?”柳深魚半天沒出聲,就在陳鳳雲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她忽然自沙發中坐正。

“這話怎麼說?”陳鳳雲不解。

“你想養就養,不想養就一腳踹出門去呀!”柳深魚說,“這不就是主人對狗憚度嗎?然後忽然有一天,你發現它還能燉鍋狗肉,就擺出主人的臉孔去把它拖回來物盡其用!您真的覺得,我就是一條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