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星安陳,冷月如鉤。
厚實冰冷的磚牆映出了淡淡的星月之輝,卻遮不住其間淒厲慘絕的叫聲。
“啊!”
無情木不知第幾次壓下,被綁直了身體膝蓋坐在老虎凳上的千雪,再度慘叫出聲。
她渾身汗如雨下,衣服頭發,貼在了身上麵上,身體上的鞭傷也因著不斷的刺激,透出了點點猩紅在衣服上,還有她的臉,也好疼啊。
好疼啊,太疼了。
她的腿是斷了嗎?是因為腿太痛所以她才會覺得臉痛身上痛,到處都痛嗎?
“告……告訴王……王爺……王妃……”
給他下毒……
言語未盡,頭顱歪垂的刹那,她的嘴唇還在翕動著。
告訴王爺,王妃給他下毒。
這句話,從她到蒲綠院開始,就一直在重複。
“胡言亂語,連王妃都敢編排,難怪王爺要罰她!”
施刑的侍衛放下手裏的木棍,端來了一盆涼水。
嘩啦!整盆涼水兜頭澆下,千雪連動都沒動一下。
幾個侍衛對視,眼中也露了疲態。
“這都兩個時辰了,也差不多了。”
王爺隻是讓他們施刑,並未讓他們把人給弄死啊。
“那行吧,先扔牢裏吧。”
幾個侍衛解開了繩索,像拖著一隻死狗一般,把千雪從刑室拖到了牢房,扔了進去。
被扔進牢房的千雪眼睫微動,待侍衛的身影消失在牢房之後,她便緩緩睜開了眼。
隻是她雖然醒了,卻因傷重動彈不得,她趴在地上喘著粗氣,希望借此可以舒緩自己身體上的痛楚。
碧雲院內。
烈酒一杯杯穿腸而過,卻始終壓不下洛雲心底的怒火。
那始終遊走在腦海的鮮紅洛字,像是他眼中的刺,肉中的釘,可偏偏,若是強行拔了摳了,肯定是連皮帶肉的,他也不會好受。
往日她在宮中,他想著洛宗他不管,可她既到了淩王府,為何還不安分?!為何?!
嘭!細白瓷的酒杯砸到了地上,濺起的碎片差一點彈到了謝杳的麵上。
“娘娘!”
春嬤嬤一聲驚呼,洛雲抬頭看到了麵色蒼白的謝杳,眼中立刻浮現細微的不耐。
“都是幹什麼吃的?怎麼不看著一點兒娘娘!”洛雲滿腔怒氣可算找到了出口,連同春嬤嬤在內的靜蘭院仆婢,被這大聲的嗬斥嚇得頭也不敢抬。
“雲……雲哥。”謝杳蒼白著臉柔聲衝怒火中燒的洛雲喊道。
洛雲眼眸微閉,胸膛大幅度起伏了一下,再抬頭,滿臉的怒火似被一臉的暗沉壓製住了。
“今日去皇宮賀喜,你也該累了,怎麼不早點休息?”洛雲開口,語氣已經溫和了許多。
這一副強做溫和的模樣,謝杳當然是看得出來的。
她衣袖內的手快掐進了肉裏,隻是麵上的笑依舊傾城傾國,無比惑人,她一個巧笑轉身,人便倒在了洛雲懷中:“無雲哥再旁,杳兒哪裏睡得著呢?”
懷中之人,冰肌玉容,媚骨天生,一顰一笑,都勾人心魄。洛雲卯足了勁兒方才壓下酒意帶動的身體燥熱:“我還有公文未曾處理,你先回……唔。”
話還未說完,洛雲便被謝杳傾身吻住,她吻住洛雲之後,緊接著,她那青蔥玉指似調情般緩緩去解洛雲的衣衫。
一眾仆婢早早退開,洛雲被謝杳突來的動作撞退兩步,垂在身側的手一個擺動,碰倒了桌上的酒壺。
嘩啦——
清脆的碎裂聲沿著洛雲心間最脆弱的紋理脈絡,一下湧上了他的大腦。他伸手按住謝杳動作的手,側頭避開了她的吻,隻是轉過頭對上那如星的眸子,卻突然看到了一張冷凝堅毅,終年不笑的容顏。
“雪兒……”大腦不受控地頓住,口中卻先一步將那人的名字喚了出來。
謝杳麵上的笑徹底消失,她顫聲質疑:“雲哥?”
“回去吧。”洛雲起身,頹靡般坐在了桌旁,整個人散發著冰冷拒絕的氣息。
“雲……”
“出去!”洛雲抬眸看著謝杳再度出聲,那眼神冷漠,決絕,陌生,讓她在一瞬感到驚懼可怖,她失了言語,倉惶離開。
出了碧雲院,謝杳越想越不甘心,大婚之夜,雲哥為了去找宮千雪,讓她一個人在靜蘭院坐了整整一夜!還有那百媚生,本是她為了與雲哥歡好而下,卻偏生讓宮千雪占了先機!
宮千雪,都是你!都是你!
“春嬤嬤,那女人身上的藥幾時見效?”謝杳問得一臉的怨毒。
“應就在這個時辰內。”
聽完春嬤嬤的話,謝杳眼中的幽怨漸轉成了快意,像是體內的憤恨,終有了發泄之處。
一念成魔,謝杳緩緩轉身,周身散發的陰毒令一旁的春嬤嬤也瑟縮了下。
“春嬤嬤,走,去蒲綠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