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模糊間,畢旭染感覺自己下墜了很久很久,耳邊聽見了誰的尖叫哭喊聲和亂七八糟的吵鬧聲。

下墜中,畢旭染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失去意識前畢旭染感覺自己似乎沒有落到地麵上,意識就像是穿透了地麵,一直一直地往下墜落。

醒過來的時候,畢旭染發現自己躺在了還帶著濕氣的地裏。

涼風卷起了落葉,吹得還掛在樹上的葉子沙沙響。

夢?

畢旭染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撚了一下地上的泥土,濕潤的感覺帶著一些涼意,陽光照耀在他的手上,他抬頭看了一眼。夏日的陽光從交錯的枝椏,交疊的樹葉間流瀉下來,形成點點光斑的模樣。

燒灼的疼痛還留在神經末梢,死亡的恐懼還籠罩在心頭,可是他出現在了這裏。畢旭染神情恍惚,感覺有些不可置信,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事情嗎?原本應該死在一場火災中的他在選擇了跳樓求取一線生機之後,最後在一具無傷無痛的身體裏醒了過來。

有風吹過,光斑開始移動,畢旭染的目光跟隨著一塊不規律的光斑移動,看見了一雙有蝴蝶結的紅色的圓頭小皮鞋。

目光往上移,是一個穿著可愛的小洋裝的小姑娘,看起來隻有十二歲的樣子。

“小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裏?”畢旭染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來,走到小姑娘麵前蹲下和她說話,“沒有大人陪著嗎?迷路了嗎?”

小姑娘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麵,聞言,她低了頭,一直晃動著的腳也停了下來,她看向自己裙子上的蝴蝶結,說:“我也不知道,忽然醒過來,就在這裏了。”

“沒事的。”畢旭染從口袋找了找,找出一顆糖果,“還記得回家的路嗎?”

小姑娘接過糖果,道了謝,“不記得了。”她打量了四周一圈,“這個地方我不認識。”她說。

“這就難辦了呢。”畢旭染歎了一口氣,“這個地方我也不認識啊,總之,先找找看附近有沒有人住,再問一下路吧。”

“要不要一起走?”畢旭染看到小姑娘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誘、拐犯人渣的目光。

畢旭染:“……不,我的意思是,要是你一個人會覺得害怕的話……”

像是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小姑娘又重新低下了頭,幹咳一聲,又是一副我好可憐啊的樣子,她說:“好……好的呀。”

畢旭染:“……”

兩個人順著小道一直往前走,發現森林的外麵是一個村莊。

小村莊看起來挺落後的樣子,紅瓦白磚,遠遠看起來透著一種童話一樣安詳的氣息。

已經是晚飯時間了,有炊煙升起。

“不走嗎?”小姑娘察覺到畢旭染沒有跟上,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等他。

小姑娘轉過身,有風吹起她及腰的鴉青色長發,懦弱的神色從她的臉上消失,她麵無表情的看著畢旭染,有光試圖闖進她黑得純粹的眼睛,那是天真無知的顏色,蝴蝶結的飄帶被吹了起來,隻是,那雙黑色的眼睛裏什麼都沒有倒映進去。

透著童話氣息的小村莊,和穿著小洋裙逃出城堡的淑女。精致的五官帶著笑,眉眼彎彎,卻透露出虛假的錯覺來。

像是被人從身後推了一把,畢旭染踉蹌兩步,跟了上去,他回過頭,發現身後什麼都沒有,隻有風吹起的葉子,在空中盤旋著。畢旭染伸出手,接過了風的饋贈,黑色的葉子有著金色的脈絡,是不自然的顏色。

小姑娘的孩子氣的紅色小皮鞋走在泥濘的路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出了神,不慎踩滑了。畢旭染顧不上打量葉子,連忙伸手抓人,同時口中喊著:“小心。”

“哥哥,我真的沒有很多錢,

謀財害命的話你能找別人嗎?”小姑娘被畢旭染抓得往後倒了下去坐在了畢旭染的身上,畢旭染則是坐在了地上。

別說,一屁股坐在石子上是真的痛。聽見小姑娘的話畢旭染一愣,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抓住的是人家的衣領,本來就很緊的衣領被畢旭染這麼一抓,小姑娘就開始呼吸困難了。

“我家應該不缺錢來著?”下意識的,畢旭染回答道,同時也鬆開了手。

“噗”

畢旭染:“……”我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