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陽光酒店。
我趴在地上,認真的給顧客做美甲,做完一隻腳,我正準備提醒她換隻腳,房門忽然打開了。
她驚了一下,一腳踹在我臉上,我被她踹開半米遠,踉蹌著倒在地上。
美甲工具也被打翻,散落一地。
耳邊傳來男人不悅的聲音,“你懷孕了,我不是不讓你做美甲嗎?”
“哎呀。”女人撒嬌著,窩進他懷裏,甜膩膩的說道:“人家就做個腳指甲,喏,才剛做了一隻,你就來了。”
“剩下那隻別做了。”他看了我一眼,從錢夾裏抽出十來張一百的人民幣,丟給我,“不用找了。”
“謝謝謝謝。”我連聲道謝,收拾東西起來,想看看這出手闊綽的男人是何方神聖。
這一眼,我就愣住了。
三九天裏,遍體生寒。
我見過他。
三個月前,我爸欠了一筆賭債,輸了十萬塊錢,這對我們家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我媽受不了他了,也還不起這筆賭債,直接當著催款人的麵,從六樓窗台跳了下去。
可惜,一條人命,並沒有讓催款人放在眼裏。
最後,他們提出條件,沒錢還,可以用東西抵押,房子早已抵押出去了,車也賣了,我們家實在拿不出別的東西。
我爸就把主意打到了我頭上。
他本來是想賣了我的,但是對方說,不要我的人,隻要我捐出十顆卵子,這十萬塊錢就一筆勾銷了。
我沒辦法,總得給我媽留點下葬錢,就跟著他們走了。
取卵的過程不太順利。
因為女人每月排卵一次,一次一般隻排一個,取十個得打催卵針,非常疼,還受罪,對身體傷害也很大。
約定了隻取十個,但卵子破了好幾個,他們又多取了一些,因為是在小作坊裏取的,術後我還出血,發起了高燒。
我爸一聽說債款取消,當即又去賭了,絲毫沒把我的生死放在眼裏。
我在家裏躺了幾天,除了覺得媽媽死的太不值得外,也想通了一件事,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人在意我的生死了。
沒人愛我,我就自己愛自己。
我在舅舅的幫助下,把媽媽葬了,撕了錄取通知書,開始做一些美甲美容的生意。
漸漸地,也能支撐起自己的生活來。
可是,我沒想到,會在這裏,會再次遇見他。
我愣愣的盯著他看了半晌,又看向那個女人隆起的小腹,她懷孕了?那……是我的卵子嗎?
或許是我的停留,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走到我身邊,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仔細的看了看,語氣裏帶著幾分深意,“長得倒是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程曦,我叫程曦。”
我有些緊張。
“哎呀,親愛的,你不是來看我的嗎?看她幹什麼,一個做美甲的,行了行了,你拿了錢,還不快點兒走?”她將男人摟在懷裏,挑釁的看著我。
我沒心情玩這些爭風吃醋的戲碼,何況,那男人也和我沒關係,十顆卵子,十萬塊錢,實在是太公平了。
我收拾完東西,正準備拎包離開,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槍聲,緊接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衝進房間裏,“大哥,快走,有埋伏!”
他說完,身子就倒在了地上。
我尖叫一聲,丟開包,撒腿就想跑,沒想到,身後那男人一把抓住我,“是你暴露我的?”
他眼神落在我身上,陰冷裏帶著幾分怨毒,像是要把我丟進十八層地獄油炸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