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旁邊盯著,總該放心了吧?”
“……”
湯願生氣的拂開她的手,他從木地板上站起,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個子躥的快,一個暑假過去,又高了幾分。這會兒站在跟前的時候,莫名有了逼人的凜冽感。
“湯小棠!你真是真是——”他連著說了幾個“真是”,後麵的話卻一直卡著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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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不出來,是憤怒之下想對著她吼的話,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
如鯁在喉。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湯願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在了身體之上,他全身都疼,從心髒蔓延四肢頭顱,從皮下肌理滲透到節節骨頭。
他在這樣的疼痛裏同湯小棠冷戰。沒幾天,湯小棠收拾好了行李箱,少女去往城南學校的那天,他慌了。
“我送你過去。”少年拉著她的行李,聲音裏帶著哀求,像是雨水打在芭蕉葉上,濕漉漉的,讓人聽著便心神俱哀。
自冷戰後,這是兩個人第一次說話。
湯小棠不動聲色的從他手裏奪回行李箱的拉杆,無聲的拒絕了他:“既然不樂意我住校,還是別送了,我自己過去就行。”
“小棠……”湯願張唇,“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想說想我,想說舍不得我。但是小願,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我們工作學習,我們總是會有距離,沒有誰和誰會像狗皮膏藥一樣的黏在一起。”
“小願,你最近時常讓我喘不過氣來。”
“別送了。”
湯小棠說完,提著行李箱出了門。
湯家的前院比起幾年前有了些許不易察覺的變化:樹長大了長高了,枝繁葉茂,噴泉經年如一日的有水流淌,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彎彎曲曲,光滑動人。
湯願看著她離去身影,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起來。
那天,湯願站在湯家門口,一待就是小半天。直到天空下起雨來,嘩嘩啦啦的,淋濕了眼前的院子。
或許自己不該那樣的,她已經做了最大的退步。
最重要的事,害怕……她會不再理會自己……
湯小棠塞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到了城北的校園。開學季,偌大的學校都是人,男男女女,一切嶄新又新奇。
她還沒來得及找到鍾文敏的身影,大雨就落了下來。
倉皇躲雨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湯小棠在學校門衛室裏躲雨,額前細碎的絨發染了水汽,當看到來電號碼,掙紮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決定接通。
“怎麼了?”她暴躁的問道。
兩個人剛剛才鬧了不愉快,這通電話落在她耳裏,又是一場他的無理取鬧。
湯願沉默,半晌才說道:“外麵在下雨,你淋濕了嗎?”
“沒。”
她簡短的回答,又讓他一陣沉默。
“小棠,對不起。我知道是我過分了,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
“那……周末你要回來。”
“嗯。”
“那就這樣……下次再聊。”
他說完,掛斷了這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