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不周的聲音淡淡入耳,明長燈又是一愣。
在來昭陽殿之前,他設想了無數種結果。
劍拔弩張,你死我活,魚死網破,卻獨沒有想過,韓不周竟如此輕巧的說,他們是來告別的。
告別?明棠的死活呢?他們不管了?
若非殘存的理智,明長燈險些就要脫口問出來。
他抿抿唇,逼著自己冷靜。
“那阿棠呢?她被賊人擄去,現如今生死不明,她雖是我南國的公主,卻早已嫁給你們西周,她早已是西周的人,西周王這是想放棄舍妹不成?”
前些日子韓不周曾派人來探他的口風,關於明棠被擄一事。
當時自己打發了人,雖然知道現在拿此事做由頭實在令人不恥,但事到如今,明長燈已經顧不上其他。
他隻在想一件事,若是韓不周對明棠的生死置若罔聞,那麼他與師父所做的一切都將化作雲煙!
不,甚至還有更嚴重的後果!
明長燈垂在長袍中的手掌緊握,掌心已經沁出一層冷汗,他下意識放慢呼吸,等待著韓不周的回答。
韓不周的回應沒等到,倒是他身旁的赫連十蘭幽幽出聲:“明棠一日是我西周的人,我西周便有守護她安危的職責,這一點,陛下盡可放心,我西周重情義,就算南國不管,西周也絕不會做那薄情寡義之徒。”
明長燈沒得到想要的回答,還被赫連十蘭一通明裏暗裏的諷刺。
他麵色一陣青一陣白,半晌後,才堪堪鎮定下來。
“八王爺這是哪裏的話,隻是舍妹如今下落不明,你們又恰在此時提出回西周,難免令人多想,話說回來,朕倒是好奇,西周王與八王爺若是回西周了,那舍妹由誰來尋?”
赫連十蘭冷笑一聲:“這就不勞陛下憂心了,我西周自有一套辦事手段。”
話已至此,明長燈倒也挑不出什麼刺兒來。
既然他們不會放棄明棠,那他與師父的計劃便也不會有甚影響。
“既然西周王去意已決,那朕便也不多留了,隻是不知可否留有時間,讓朕為西周王與八王爺辦一場踐行宴?”
“南王的心意領了,必行南國匆忙,也未曾料到會耽誤這麼久,今日西周來書,朝中有要事處理,須速回。”
韓不周似沒了耐心,波瀾不驚的外表下,隱隱有浮躁湧動。
天知道他這些天是怎麼熬過來的,青一那廝為了不讓他去尋卿卿,竟擅自加大藥浴的劑量。
普通的劑量尚且讓他如抽骨脫皮,更遑論雙倍。
但青一的目的還是達到了,他昏迷了整整四日,今早醒來時,險些沒一掌劈死青一。
是那封帶著絲絲糖漿甜味的書信及時展在眼前,才令他沒有失智。
憑良心說,他能忍到此時,已經是極致。
若這不識好歹的明長燈再拖延下去,保不準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赫連十蘭敏銳的感知到身旁韓不周的氣息變化,深知該終止這場談話了,他上前一步,對明長燈作揖。
“時辰不早了,南王留步,我們,有緣再會。”
赫連十蘭說罷,餘光中瞧見韓不周已然折身離去,忙抬腳跟上,走至殿門前,忽的想起什麼,回身意味深長的留下句。
“在臨行前,有一句話想要送給南王陛下您。”
“多行不義,必自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