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卿否定:“恐怕不是這麼簡單。”
她將地上的落葉拂去,露出一塊黑紅的土地,又從一旁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大概圖形。
“做個簡單的比方,我們與這片林子就像船與乘客,我們是乘客,這片林子便是船,我們以為已經走了許久,實際上這林子也跟著走了許久,假設這林子有十裏遠,那我們始終在這裏,大概是一裏的範圍裏徘徊,始終沒有走出去。”
“意思就是,我們在跑,這林子又追上來了?”
燕卿卿點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她說完又示意他看向天空:“通常情況下,我們坐船時想要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可以以岸邊的景色作為參照物,但這林子裏的樹太多了,我們沒辦法看到林子外的景色,因此,參照物隻能用天空了。”
“你看。”
她站在韓不周身旁,指著太陽道:“你和阿泱纏鬥時,約莫是申時,那時還能看到太陽,而今算起來,撐死過去半個時辰,這天竟黑了下來。”
韓不周不發一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現在也不過酉時,不可能不見太陽,唯一的解釋便是,太陽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但若我們一直在原地,那時沒有東西遮住太陽,現在卻有了,所以,我覺得這林子和我們一起跑到了西邊,至於擋住太陽的東西,應當是山。”
當然,這些都隻是她的推測,若想證實,還得做一步。
韓不周與她對視一眼,掠身飛過樹林,站在樹梢尖兒上。
不遠處,巍峨的群山層層交疊在一起,此起彼伏,雄壯磅礴。
那抹橙黃色的夕陽在山體間若影若現,光芒再照不進林子半分。
林子裏,燕卿卿翹首望著,看到韓不周回來,迫切的問:“如何?”
他回望過來,眼底絲毫不掩飾的讚賞:“和你設想的分毫不差。”
燕卿卿沒有被誇讚的驕傲,相反的眉頭緊皺,她倒想著是她猜錯了。
畢竟,情勢真是這樣的話,可就難辦多了。
若這林子不停下,他們便會永遠被困在林子裏。
但停下了也不行,誰知道它什麼時候停下,到時候猝不及防出了林子,麵對的是深淵還是煉獄誰又能保證。
兩廂為難。
燕卿卿愁白了一張小臉。
“都怪我,沒事做什麼要你去和阿泱打架,現在好了,我們被困死在這林子裏了。”
“不對。”
韓不周反對,他接著道:“你該慶幸那場纏鬥,如若不然,也不會發現這林子的怪異之處。”
燕卿卿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仍舒心不起來。
眼下沒有出這林子的法子,便隻有死路一條。
她生死不要緊,總不能連累了韓不周。
“別愁眉苦臉的了,都不好看了。”
韓不周索性坐了下來,背靠著樹幹,半撐著眸子看她。
眼見她還是繃著張小臉,柔聲哄著,眼皮也跟著閉了起來,聲音越來越輕。
“總會有法子的……”
就算今日死了,也不怕。
和她死在一起,今生夙願了了。
反正下一世,他還是能第一個去她身邊,守著她,護著她。
生死,又有什麼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