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許沒心情說太多，門一打開，她就跑了進去，打開鋼琴，開始彈了起來。
連那鋼琴上，布滿了一層又一層的灰，好像都沒有發現。
一連串的音符從她指間緩緩流出，在空中彙成了一段安靜而溫柔的旋律，一段緊接著一段。
莫許希望，葉韶語能聽到這鋼琴聲，她希望，這首曲子，能讓他冷靜下來。
以前在一本心理學書上看到過音樂能使失控的人安靜下來，她從來沒有試過，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沒有用。
“少爺！”一直安靜聽她彈琴的保姆突然驚叫出聲。
莫許停下彈琴的動作，磚頭看向門口。
滿身都是傷痕，卻有一張俊逸非凡的臉的葉韶語，闖進她的視線裏。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莫許愣了一下，葉韶語的眼神，明明寫滿了驚訝，歉疚，還有，痛。
她看到他嘴唇一張一合，然後聽到一個低沉磁性聲音在問:“你……”
你是誰還沒有完全問出口，他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少爺！”
“葉韶語！”
莫許和那位保姆驚了一下，趕緊上前把葉韶語從地上扶了起來。
“少爺！少爺！”那位保姆呼喊著。
莫許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小聲道:“他隻是太累了，把他送回房間吧。”
“好。”
看著躺在床上，臉上身上都是傷痕的葉韶語，那種久違的心痛又朝莫許席卷而來。
當初，那個人，也曾忍受著這樣的痛苦，而她，卻無能為力，隻能在旁邊哭著，看著他傷害自己。
最後，無力地看著他永遠離開自己……
安頓好葉韶語，那位保姆找到一次性杯子，給莫許端了一杯水:“很抱歉，家裏隻有這個了。”
她無所謂地笑笑:“沒關係。”
“小姐，你是……”
“不好意思。”莫許介紹道，“我是心理醫師莫許，這次是葉先生拜托我來開導葉少爺的。”
“原來是莫小姐，我是葉家請的保姆張翠玉。”
“張阿姨，我想請問一下，葉少爺每次病發，都會這個樣子嗎？”莫許問。
縱然是心理醫師，她也沒辦法想象，常年處於這樣的狀態中的人，是怎樣的一種痛苦。
隻是，她看到過有這樣一個人，承受著這樣樣的痛，最後還是沒能走出這樣的痛。
張翠玉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心疼。
“自從高中那場車禍以後，少爺就這個樣子了。”
莫許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能說些什麼，她見過很多心理患者，聽過很多故事。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失去了了解葉韶語的痛苦的勇氣。
葉韶語身上的每一道傷，都好像痛在她身上一樣。
她也知道，真正讓她心疼的，是藏在她的心裏，活在她的記憶裏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