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此話是何意?”耶律斜軫回過頭看著韓匡嗣,不解的問道。
“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咱們的軍隊就這麼被射殺麼!”
“大王此言差矣!這些都是漢軍,同為漢人,若論起心疼來,老夫比大王更加心疼!”韓匡嗣一番痛心疾首,繼續解釋道:“但是宋軍兵鋒正盛,弩箭之利,無人能擋!若是此時派出騎兵,那下場將和之前一樣,我大遼騎兵將會又一次遭到屠戮……”
“難道就這麼看著咱們的軍隊送死麼!”耶律斜軫恨恨說道,一拳砸在胯下的戰馬背上,戰馬吃痛,前蹄高抬,嘶鳴不已,差點將他掀了下來,好在旁邊的親兵緊緊拽住韁繩,才沒有出事。
“為今之計,也確實隻有讓漢軍將士來消耗宋軍箭矢,希望宋軍的箭矢不多吧……”韓匡嗣歎了口氣,已經不忍再說下去。
正如他所言,雖然他從小在契丹長大,但是心中卻還是把自己當做漢人的,看著漢軍拿命去填,真是心如刀割。何況他久在南京,對於這些漢軍,肯定是比耶律斜軫來的更有感情,豈有不痛心之理。
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這本來就是計劃內的,此時的軍隊是不可能撤退的,一退就全亂套了,整個大軍就會崩潰,隻有硬著頭皮往前頂,用人命去消耗宋軍箭矢,唯有一線生機。若是此時再讓騎兵衝上去,豈不是正中宋軍下懷。
耶律斜軫不再說話,他知道韓匡嗣說的完全是正確的,怪隻怪自己過於貪功,才會有遼軍如今的慘狀。按這種傷亡,即便最後消滅了宋軍,也是慘勝,六萬大軍對陣幾千宋軍居然打成這樣,回去以後怕是也不好交差了。
麵對眼前的屍山血海,饒是他身經百戰,也不忍心再看。他調轉馬頭,準備將指揮權交給韓匡嗣,自己回中軍大帳思考人生。
就在此時,右翼的騎兵陣營突然一陣騷動,接著傳來慘叫聲,成隊的契丹騎兵突然消失在視線當中。
遼軍將領紛紛朝騎兵陣營望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隻見一片長矛從空中飛來,射入騎兵陣中,或射中戰馬,穿過馬身,繼續飛向下一匹戰馬,或射中騎兵,將馬上的騎兵貫倒在地,死死的釘在地上,隨著被射中的戰馬增多,轟然倒地的戰馬直接砸在了倒在地上的騎兵身上,不少騎兵被壓的直吐鮮血,很快就沒了氣息。更多的戰馬則是受到了驚嚇,朝中軍大營跑來,任憑馬上騎兵怎麼拉都拉不住,整個右翼騎兵陣營,算是徹底廢了。
見受驚的戰馬朝自己這邊跑來,觀戰的遼軍將領紛紛讓開躲避,好不狼狽。畜生發起瘋來,可不管你是不是自己人,若是被自家的戰馬給撞死了,那豈不是得冤死。好在遼軍騎兵訓練有素,跑向中軍大營的戰馬在離開騎兵陣營,脫離了宋軍弩箭的威脅之後,很快便被製服,並沒有釀成太大的混亂。
被親兵護衛著躲避受驚戰馬的耶律斜軫同樣帽歪衣斜,狼狽的很。看著一片哀嚎,已經崩盤的右翼騎兵,他真是氣的目眥欲裂,早知如此,還不如將騎兵派出去呢!這可倒好,門都還沒出,就特麼被廢了。
沒等耶律斜軫感慨完,一支宋軍騎兵突然出現在右翼的山坡上,呐喊著朝已經無法抵抗的遼軍騎兵陣營殺來,當先一員宋將黑馬黑甲,手執一把亮銀槍,風一般的殺向遼軍,所到之處,人頭飛舞。而上坡上,一個英武挺拔的少年正猥瑣地躲在一架八牛弩後,觀察著遼軍陣營,不是李俊文是誰!
這支宋軍,正是石保吉所率領的五百龍捷軍!
其實宋軍早在正午之前就已經到達了遼軍附近,遲遲沒有進攻,是因為李俊文建議田欽祚,等到太陽最烈的午時三刻,再發起進攻。這時候是人最困最累的時候,加上遼軍一直保持緊張狀態,到時候士氣必然會受影響,彼時進攻,效果更加。這都是李俊文後世工作時中午沒睡午覺時的深刻體會!孔子都說了:中午不睡,下午崩潰!更何況區區遼軍乎!
田欽祚很痛快的接受了李俊文的建議,並且在得知了遼軍的陣型之後,分出一部分八牛弩和兵力,由李俊文和石保吉率領,迂回繞到遼軍右側,伺機攻擊。他自己則率主力從正麵吸引遼軍注意力,待遼軍被正麵吸引之時,李俊文等人再發動攻擊,打遼軍一個措手不及。可是連他們也沒想到,遼軍右翼騎兵居然就這麼被打廢了,毫無還手之力,簡直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