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雪兒手中的刀一滯,硬生生的停在了離王超脖子還有一寸的地方,王超大喊著差點暈了過去,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就流了下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群人大約十來個打著燈籠朝這邊跑來,為首的幾個正是方才逃跑的王超同夥,他們身後則跟著幾個身穿禁軍軍服的士兵。
“快來救我!”王超認出了來人,見援兵將至,他掙紮著一個翻身,想要從地上爬起來,朝援兵跑去。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雪兒,快動手!”李俊文見有些按壓不住王超,情知若是現在不結果了他,就再無機會了,是以他連忙低聲對翟雪兒喝道。
翟雪兒也是聰明人,身子後撤兩步,拉開距離,稍一運力,手腕一抖,手中長刀從王超脖頸處劃過,隻見刀光一閃,隨著王超的一聲大喊,一顆碩大的頭顱衝天飛起,葉紫蘇和那少女嚇得驚呼一聲,連忙都躲到了聞止背後,不敢再看。接著停頓了一會兒,一股鮮血從王超的脖腔噴出,快速而猛烈,李俊文來不及躲閃,被噴了一臉,嚇得他連忙鬆開了壓住王超的手,濃烈的血腥味嗆得他直幹嘔。
雖然這段時間他也算是見過些大世麵,血腥殺戮的場景也見過不少,但是李俊文卻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一個人,上輩子殺雞都不敢的人,一時之間怎麼敢殺人。這回如此近距離的看著一個人被砍頭,還被噴了滿臉熱乎乎黏糊糊的血,這種感官刺激太過強烈,他一時也接受不了,以致於兩腿有些發顫,都快站不住,好在其他人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沒人注意他的窘態,唯有翟雪兒暗暗鄙視了他一番。
其實翟雪兒也沒好到哪兒去,握刀的手還有些微微發抖,之前她雖是殺手,幹的可都是一劍斃命的精細活兒,像這種劊子手的活兒,她也是頭一回幹。
石保吉一臉苦澀,心裏卻在暗道:這回可算是完咯,這老三,真是……唉……
王超的頭顱在空中飛了一段距離,剛好落在了來救他的那夥人腳下,頭顱上那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嚇得眾人往後跳了幾步,才穩住了陣腳。而此時王超的身體則剛剛停止了噴血,無頭屍體一軟,癱在了地上。
要不說身強體壯就是好,噴血都比普通人噴的久一些,足足噴了有好一陣子,將半個巷子都給染紅了……
“怎麼回事兒!不是喊了刀下留人了麼,怎麼還下手!”來救王超的人當中走出一人,穿著禁軍低級軍官服飾,拉長著臉,對李俊文等人喝道,對方不給它麵子,令他很是不爽。同時他也暗暗叫苦,這王超可是田帥的小舅子啊……
“距離太遠,又逆風,沒有聽清!”剛剛幹嘔完的李俊文用袖子擦了擦嘴,很光棍的說道,論起耍無賴,他可是高手。
“你……我看你們就是故意的!”來人怒道。
“原來是鄭都頭!”李俊文身後的石保吉突然開口道。
被稱作鄭都頭的人一愣,沒有想到對方認識自己,仔細打量對方之後,才一臉恍然道:“啊,原來是石指揮!咦,這兩位不是剛才在節度府比試的李指揮和李都頭麼,怎麼是你們?”
這位鄭都頭是田欽祚的親兵副都頭,其實在此之前,他才是田欽祚的親兵都頭,王超隻不過是他手底下一個靠關係混飯吃的小隊正。
奈何人家有個長得好看的姐姐做靠山,又有眼力勁兒,在戰場上眼疾手快拍對了馬屁,被田欽祚提拔成了親兵都頭,而原來的鄭都頭就隻好自動降職,成了副都頭。
昔日的手下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多少會有些膈應,若是這個手下強於自己,憑本事上位,那他也認了。可偏偏這王超不學無術,靠投機上位,當了親兵都頭也照樣吊兒郎當,這令鄭都頭心裏非常不爽。
就像今晚在節度府的宴席,本來應該是身為都頭的王超陪同田欽祚出席,可是這廝卻把任務推給了鄭都頭,自己卻出去花天酒地,害得鄭都頭都沒法去找相好的。一個晚上,鄭都頭在心裏就沒聽過對王超的咒罵。不過也正因為是由他負責護衛田欽祚,才認得李俊文等人,知道這少年並非等閑之輩,雖然官職與他一樣都是都頭,但是地位可是不一樣的,所以也不敢再擺架子,對李俊文等人客氣的很。
要不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常年跟在田欽祚的身邊,這鄭都頭的眼力勁兒就是要比王超這種貨色要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