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聽表叔說,李俊文今日下午去了武德司,本想找李繼盛報仇,卻撲了個空,李繼盛被李崇矩關在矩矩家中不得出,他便順勢整頓了上一指揮,將李繼盛留在上一指揮所的勢力全都清除掉了……”延福宮內,剛用完膳的趙德昭和趙匡胤一邊下著象棋,一邊聊著天。
相比較於圍棋的精細布局,軍人出身的趙匡胤更喜歡大開大闔的象棋,下起來痛快淋漓,據說他將華山輸給陳摶的時候,就是和陳摶下的象棋。
“這小子,速度還挺快的嘛!看來朕確實沒有看錯人……”趙匡胤手捏一枚棋子,頭也不抬的回道。
“父皇為何如此看重李俊文?提拔重用不說,還讓兒臣與他多親近?如今朝中都在傳聞,這李俊文定是在扶搖子老神仙那兒學了什麼妖術,迷惑了父皇,才能如此受父皇器重,連李崇矩被貶官外調,也是李俊文在暗中搗鬼……”趙德昭不解道。
“哼,那些人隻不過是為了找一個能接受的理由罷了!怎麼,你也覺得春哥兒會妖術,朕被他所迷惑?”趙匡胤落下一枚棋子,望向趙德昭問道。
“兒臣自然是不信李俊文會妖術的!即便會妖術,以父皇的英明神武,又豈會被他所蒙騙!”趙德昭一記馬屁拍上。
“小小年紀,就學會奉承人!不用在你老子麵前用這招!快,該你了……”趙匡胤笑罵道。
“隻是所謂眾口鑠金,李俊文不過是故人之後,即便父皇與他父親再如何親近,如今如此厚待他,恐難免為世人所詬病,於他也是不利的吧……”趙德昭小心翼翼的說道,隨手便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雖然他不反感李俊文,甚至還有好感,但是如今朝中議論紛紛,說官家寵信李俊文勝過諸位皇子公主,短短半年就從一介白身升官做到了七品指揮使。這令趙德昭有些吃醋,感覺李俊文搶走了屬於他的父愛。
“做人呐,千萬不能忘本!當年你小時候,他爹阿彪可還是抱過你的哩!若不是這些老兄弟支持,朕又豈能坐得穩這皇位!”趙匡胤盯著棋盤,瞟了一眼趙德昭,不怒自威的繼續說道:“再說朕乃天子,要寵信何人,又何須旁人來左右!”語氣雖然平淡,卻難掩霸氣。
“父皇說的是……”趙德昭聽出了趙匡胤的不滿,連忙附和道。
“朕隻不過給了個機會於他,哪裏有厚待他!如今的地位,卻是他自己爭取來的!深入南漢皇宮偵得巨象陣弱點,獻八牛弩平嶺南,定州血戰,軍功不都是他自己用命拚回來的麼!你身為皇嗣,和一個臣子吃的哪門子醋!他再能幹,不還是為你這姓趙的打天下!你可倒好,居然聽信旁人的小人之言!如此容易被人擺布,哪有明君之相,朕以後怎能放心將大宋江山交到你手裏!”趙匡胤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教訓道。
趙德昭心裏一驚,父皇居然想著要將大宋江山交給自己!難道……
“父皇千秋鼎盛,定能開創大宋萬世之基業,兒臣……兒臣豈敢覬覦皇位!何況,還有二叔、三叔,都比兒臣有能力……”趙德昭連忙放下棋子,躬身行禮道。
他不知道趙匡胤來這麼一出,是為了試探他,還是本意如此。生在帝王家,當事事小心,即便父子也不例外。盡管作為實際上的皇長子,而且已經成年,趙德昭的心裏也是渴望成為太子,繼而成為君王。但是想法歸想法,他可不敢表現的太明顯,他的老師,太子太傅王溥曾經和他說過,最是無情帝王家……
“傻孩子,朕又不是那些冷血無情之輩,你我父子一場,何必說這些場麵話!不過你能有此不爭之心,想到二叔、三叔,朕甚是欣慰,可見在你心中,親情大過皇位!”趙匡胤見兒子有些緊張,知道自己方才的無心之言嚇到了他,便換了一副笑臉說道:“朕若是無心將大宋江山交於你手,就不會讓王溥那老頭來教授你學業了,那老王頭可是帝師之才,也不會讓你娶他女兒了!”
“兒臣多謝父皇悉心栽培……”趙德昭行禮道。
“皇室封王,乃是常理,按理說,你年已弱冠,本可獨當一麵,可是你可知朕為何不將你與德芳封王,隻是給了你一個貴州防禦使的頭銜?”趙匡胤很滿意兒子的恭謹,繼續教育道。
“兒臣愚鈍,還請父皇明示!”趙德昭有些不解,父皇今日似乎話有些多,一說起來就沒完,甚至連平日裏不願說的都說了,今晚用膳時好像沒飲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