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薄雪正在落下,家中還沒有燒炕,但燒了炭盆,林小福又是兩天沒有出門。

直到這天上午趙嶽撲在她腿邊癟著嘴道:“二嬸娘,我們去鋪子。”

他想爹娘了。

林小福垂眸看了一眼,摸摸他的頭便答應了。

趙嶽一聽便高興地露出燦爛笑容,拉著她的手卻道:“二嬸娘,多穿點,外麵冷。”

沒想到這孩子還知道關心人了,林小福不禁哈哈地笑了起來。

“好。”

她和趙嶽都添了一件長棉襖,又灌了一隻小巧的湯婆子裝進一隻小布袋裏,給趙嶽背上。

湯婆子裏灌的是熱水,隔著布袋和棉襖並不是太燙,但暖和,小孩子玩耍容易凍手,她將他全副武裝之後這才牽他出門。

“娘,中午我們不回來吃飯,你和祿兒隨便吃點,晚上我回來時再些菜回來。”林小福叮囑了娘之後,就從後院出去,穿小巷到了前頭街上。

一路有雪花落在身上、沾在發頂,她沒拿傘,隻是係了一條兔毛圍領,給趙嶽戴了一頂虎頭遮耳棉帽。

他們坐馬車先去了趙家食府,看了看鋪中生意,將趙嶽交給趙陳氏,說好傍晚時來接,她便走路去了一趟醫館。

方長學正要去藥鋪給袁義為治腿,林小春在一旁要幫忙背藥箱,方長學覺得藥箱重如今天氣又不好背著會辛苦就不讓。

兩人正在爭執間,林小福就走了進來。

“春兒,你是學徒,要聽前輩的話,你是小姑娘,也不應該與大哥哥爭執出力氣的活兒,他不讓的事情,你就要聽。”

林小福沒想到小妹還要爭著背藥箱,不禁好笑地教導起她來。

換了她能不背藥箱就不背,她也沒正兒八經出過診,也沒有正兒八經準備過自己的藥箱。

“姐,我、我隻是想多做點事情嘛,再說藥箱再重,還能有一簍魚、一隻大冬瓜重麼?我背木耳、桃子也能背不少呢。”

林小春紅了臉,連忙解釋。

“那你現在還會每天背魚、背冬瓜、木耳、桃子麼?”林小福反問她。

到不是她要教小妹偷懶,而是希望小妹能明白,女孩子再厲害也還是女孩子,沒有人幫忙時能吃得了苦,有人幹活為什麼還要自己辛苦?

吃得了苦也不是問題,問題是,她是跟著郎中學習的,當然要聽郎中的話才對,不管什麼事,與教授自己的郎中起了爭執,就是不對。

林小春聽得紅了眼眶,然而她依然攥著醫箱背帶不放。

林小福見小妹這般不由詫異地看看她,又看看方長學。

其他幾個郎中或忙或閑,卻沒人參與進來,這讓她更加詫異了。

“我的手昨天下午受傷了,春兒是想替我分擔這點重量。”方長學見姐姐訓起了妹妹,這才無奈地用左手指了指自己安靜的右手臂。

“肩膀連手撞到了門框,差點脫臼,還好隻是淤青了一片,已經搽過藥了,我左肩能背的。”

方長學解釋了原由,又無奈地看了一眼低著頭的小姑娘。

“既然你是這情況,春兒又是好意,你就帶上藥童唄。”林小福兩邊溜了溜眼,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