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北瀾伸手輕輕在季榮澤流血的左側腹部附近摸了摸,心裏暗叫不好,一定是剛才撞車的時候,在外力作用下,駕駛室的車門已經變形,車門上的鋼筋破裂,刺入了季榮澤的左側腹部。項北瀾和林雪伊都在季榮澤的右側,車又像右方傾斜著,兩個人都看不清楚季榮澤左側的情況。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季榮澤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可救護車還沒有來,項北瀾對林雪伊說:“我得下車看看外麵的狀況,你在車裏陪他,千萬別下來,外麵太冷了。”
林雪伊鎮定的點了點頭,可項北瀾隻要有想要下車的動作,車就會晃動的很厲害,而車晃得越厲害,那塊弄傷季榮澤的鋼板,就會越不穩定,季榮澤已經疼出了冷汗。
如果車子倒向了季榮澤那一邊,後果難以想象。項北瀾也不敢輕舉妄動,怕給季榮澤造成二次傷害。
項北瀾抬手擦了擦額頭上透著青紫的皮膚裏微微滲出的血跡,對林雪伊說:“我沒辦法下車,如果車失去平衡,我怕他的傷口會擴大。手機給我,我再給急救中心打個電話,我們不能這麼等著。”
項北瀾把原本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拿下來,蓋在了季榮澤身上,回頭對林雪伊說:“伊伊,你把季榮澤的衣服穿好,盡量保暖。”
“可風還是不停的往裏灌,衣服頂不了多久的。”林雪伊被風的手腳冰涼。
林雪伊想了想說:“對了,你別動,我下車,從外麵把窗子的檔上會好很多的,北瀾你在車裏保持平衡。”
季榮澤恍惚中聽到林雪伊要下車,急切的想說話,可他實在沒有力氣了,隻能微微抬起手,這一動作被項北瀾看到了,項北瀾對季榮澤說:“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季榮澤又指了指林雪伊,項北瀾立即明白了,對林雪伊說:“他不讓你下車。”
林雪伊沒理會前麵兩個人,她鼓起勇氣,她打開車門幾乎是從傾斜的車裏掉到了冰凍的稻田裏的。但是她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她手腳並用的爬上了旁邊的一個小坡。
肇事的車輛早就跑了,項北瀾的車子歪在稻田邊上成30度角,奔馳車標扭曲變形,左側車燈撞得粉碎,隻剩右側的車燈還亮著,劇烈的撞擊甚至將車門撞了車身。看到車子的慘狀,林雪伊這時有點驚慌了,太陽穴突突直跳,冬天野地裏的冷風是砸在臉上的,冷風吹的眼淚不自覺的留了出來。
林雪伊站在旁邊土坡上將車裏的一個靠枕塞在破碎的車窗上,駕駛室的門已經嚴重變形了,更讓她害怕的是,駕駛室的車門底邊,可以看到有血跡已近滲了出來,滴滴答答的滴在已經凍硬了的積雪上,點點猩紅。
林雪伊知道必須將她看到的告訴項北瀾,項北瀾說不定有辦法,她凍得全身僵硬,隻能手腳並用的往剛才下車的地方邊走邊爬。
剛才她沒注意,可往回走的時候,借著昏黃的路燈,她可以看到,路麵上有兩條清晰地刹車痕跡,而且刹車痕跡全部向右偏移,林雪伊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並不是因為風吹,而是因為她明白了,在這樣的生死時刻,季榮澤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她和項北瀾,自己撞向了肇事車輛。
車裏麵,季榮澤覺得自己越來越冷,體溫正慢慢的降低,他用盡了力氣,對項北瀾說:“喜歡她?”
項北瀾擔心車外麵林雪伊的情況,季榮澤的聲音又有些微弱,他沒聽清楚季榮澤的話:“你說什麼?”
季榮澤微微抬頭,看著項北瀾說:“我說……你喜歡她?”
項北瀾被季榮澤氣樂了:“如果我是你,我會省點力氣。”
“你怎麼能讓她下車?你怎麼能……。”季榮澤按著腹部的傷口,額頭上冷汗淋漓,好在林雪伊已經用靠枕堵住了車窗上的風口,冰冷的感覺有了一些緩解。
項北瀾看著季榮澤痛苦的樣子,皺了皺眉說:“我也不想讓她下去,可如果我下車,這會兒你可能就死了。”
項北瀾不知道為什麼季榮澤會跟他說這些,以為季榮澤失血過多,意識不清說胡話,所以隻能繼續安慰季榮澤說:“救護車應該快到了,有什麼話你自己跟伊伊說。”
這時,林雪伊又爬回了車裏,她還沒坐穩就問項北瀾:“榮澤怎麼樣?”
項北瀾想起剛才季榮澤的話,對林雪伊說:“他還能說話,狀態算不錯,應該沒事。”
看季榮澤閉著眼睛的時候,林雪伊將手遞到項北瀾麵前,又指了指車外,項北瀾看到林雪伊一手的血,臉色立刻就白了,他明白了,季榮澤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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