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突然的關心(1 / 3)

長碧樓的受訓課程,在姚嬰回來的第二天就開始了。

她的第一節課程不是密文,不是研究男女身體奧秘,也不是她害怕的遊泳,而是如何控製自己的表情。

這大概其實就是心理學,隻不過,需要自己去展現,去運用這種心理去騙別人,以免被別人看出破綻來。

也並非是每個進入長碧樓的人都會受這種訓練,就如東哥身邊的小仲和言責,他們出身普通人家,進入長碧樓等同於是賣了自己。

他們做的是一些類似於下人的工作,這種受訓根本輪不到他們。

也就是說,因為自身條件好,受到重視,才會接受這些訓練。

不過,並非每個人受訓之後都會成為一等一,畢竟個體不同。

如何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其實並非要波瀾不驚,而是要在任何情況中給出合適的表情來,簡單來說就是要泯然眾人矣。

這個就難了,教導她的老師像練變臉的似得,自如的控製自己麵部的神經,一瞬間可以展現出無數種情緒來。

別看是個年紀很大的老頭,但胡子刮得幹幹淨淨,喜怒笑嗔癡,每一個表情都讓人大開眼界,轉換隻在眨眼間。

這東西不是一時半刻能學會的,但這老師傅也不著急,第一天練得就是笑,笑也分多種,各種情況下,笑都是不一樣的。

一天下來,姚嬰臉皮都不是自己的了,僵硬的她用手揉搓臉頰都沒感覺。

按照這麼個學法兒,真不知何時是個頭,一個月?一個月未必行,姚嬰覺得起碼得小一年她才能出師。

夜幕降臨,她這房間裏的炭盆也燃了起來,其實沒有很冷,這炭盆一生,屋子裏立即暖了起來。

姚嬰裹著紅色繡藍絲的披肩盤膝坐在橫榻上,小桌上擺著筆墨紙硯,一手捏著筆,她正在練字。

明文她認識,隻不過並不會寫,字體複雜,想要寫的好看,十分費力。

照著書上的字一一寫,書上的字很漂亮,她照搬筆畫,可是自己寫出來的,就沒那麼好看了。

寫了半張紙,姚嬰抬起手來,仔細的對照自己的字和書上的字,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太醜了。

其實每個字兒她都寫的挺認真的,可是這寫出來之後,怎麼這麼難看呢?

看了看自己的手,莫不是她的手有問題?這毛筆其實拿著也並不是不舒服,但,興許是因為這筆尖太柔軟了,不好控製吧。

深深地吸口氣,她繼續寫字,盡量讓每個筆畫都短一些,字體之間的距離挨得近一些,免得每個字都被拆開好像分家了一樣。

這有句話叫做字如其人,人長得好看,字寫的也漂亮。她的字這麼醜,倒是和這清湯寡水的外形挺相似的。

誒?其實姚大壯長得還可以,比普通要高那麼一點兒,還算清純特殊。

這整張紙寫滿,姚嬰放下毛筆,然後把這張紙舉起來,仰頭觀瞧,真是太難看了。

忍不住發出一聲嫌棄的長歎,今兒才發覺自己屬於文盲,明文隻認識不會寫。密文是一字不通,它們認識她,她不認識它們。

將紙揉搓成一團,甩手扔到地上,鋪好另外一張紙,將毛筆粘好墨汁,接著寫。

她現在頗有頭懸梁錐刺股的勁頭,倒也不是喜愛,隻是這些東西之後必然得學,她還不如現在就加把勁兒,免得日後學的費力。

一筆一畫的寫,琉燈照明,她倒是還能再堅持一會兒。

驀地,外麵傳來金隼撲扇翅膀的聲音,不是尋常的起落,而是受到驚嚇,忽然之間撲騰的聲響。

停筆,姚嬰扭頭看向房門的方向,院子裏也亮著燈呢,隻不過沒有屋子裏這般亮。所以,她在這屋子裏也看不到外麵。

搖晃了一下手腕,赤蛇從橫榻的另一側懶洋洋的爬出來,豎起上半身,一副偵察兵的樣子。

盯著赤蛇那樣子,姚嬰微微眯起眼睛,下一刻,它果然脖子一縮,就溜到了小桌底下去了。

彎身,姚嬰直接把它給薅了出來,“膽小鬼,是不是聞到齊雍的味兒了?”隻有麵對齊雍,它才慫的跟條狗似得。

它在她手裏也不掙紮,隻是輕輕地晃了晃腦袋和尾巴,像是在討好。

姚嬰哼了一聲,然後把它給扔掉,扭頭盯著緊閉的房門,感覺過去了能有五分鍾,外麵仍舊什麼動靜都沒有,連金隼都沒聲音了。

低頭又看了一眼桌子底下的赤蛇,它還那德行,慫的。它不出來,就證明某些於它來說的‘威脅’還存在。

深吸口氣,她剛想下去開門看看外頭,房門就被從外推開了。

她眼皮都跟著一跳,一抹白出現在視線當中,進來的人都沒想過敲門,說進來就進來,好像這裏是他自己家一樣。

當然了,也可以說這是他家,畢竟整個長碧樓都是他的。

來的人正是齊雍,許久不見,他精神麵貌似乎好了許多,因為臉上沒那麼多胡渣了。一身銀白的華袍,好像是掛在他身上的,夜裏冷,他露出半個鎖骨來,好似在勾引誰似得。

走進來,齊雍隨手把門關上阻絕冷氣進來,之後便朝著這橫榻走了過來。

姚嬰始終沒吱聲,而是一直盯著他,視線追隨,他一甩袍子坐在對麵,她的視線也轉到了對麵。

緩緩的眨眼,看著齊雍這不知來意的家夥,他不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來麼?雖說,她現在住的地方離他住的地方挺近的。可是這夜黑風高,孤男寡女,他就不怕再有流言蜚語傳出去麼?

“看見本公子來了,坐在這兒一動不動,是等著我給你請安嗎?”這小丫頭,十分無禮。

姚嬰扯了扯嘴角,輕輕歎口氣,她挪動雙腿穿上鞋子,然後走到齊雍麵前。

微微屈膝福身,“給公子請安。”

齊雍微微眯眼盯著她,琉燈就在他旁邊,讓他的臉看起來有那麼一絲若有似無的不懷好意。

站直身體,姚嬰再次看向他,對上他那眼神兒,她不受控製的臉皮也跟著抽筋,鬼知道他打什麼主意呢。

“去坐著吧。”好半晌,他才開口,如同個惡毒的婆婆。

回到原位,脫下鞋子,繼續恢複盤膝而坐的姿勢。反正這裏也沒別人,她也懶得擺正身體,太累了。

這臉皮不聽使喚,可不想這身體還跟著遭罪。

“練字?”齊雍的視線落在了桌子上,之後伸手把擺在她麵前的紙拿了起來。

姚嬰欲言又止,有些忍無可忍,這人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

看到了姚嬰的字,齊雍就樂了,“你這字寫的太醜了,不隻是醜而已,特別醜。還有這墨,水添少了,如此黑,像媒婆的粗眉毛。”

聽他點評,姚嬰的白眼兒就自動翻起來了,她若是寫的一手好字,還用得著在這兒貪黑練麼?

“寫出一手這種字,實在丟我長碧樓的臉。”將那張紙撕掉,齊雍全盤否決她的字,不留一點情麵。

姚嬰麵無表情的盯著他,“我是不會寫字,隻會看不會寫。這世上也沒有哪條律法規定,我一定得寫字漂亮?”

“寫的這麼醜,你還滿身的理直氣壯。”齊雍無言,寫字這麼醜,她還真不覺得羞。

“不然我能怎樣?要我把這手剁下來嘛。我練了好久了,但用眼睛看是一回事兒,自己寫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他說墨太黑,水添少了。拿起旁邊的水杯又往硯台裏倒了一些,之後輕輕地混合。

拿起毛筆,在裏麵沾了沾,她打算寫兩個字,正好讓他看看,她哪裏不對勁兒。

還沒寫呢,就被齊雍叫停了,他看著她,隨後搖了搖頭,伸手將她手中的毛筆奪了過來。

“從沾墨這裏你就出錯了,看這筆尖,因為柔軟,所以不能用太大的力氣。”他給她演示,如何沾墨,如何讓毛筆的筆尖成型。

姚嬰盯著他的手,注意他的力度,別看他的手瞧著很有力量,但是拿著毛筆的時候卻真的挺輕柔的。

“看好了,手臂要懸起來,不能貼在桌案上。寫字時,手腕運力,一筆一畫都要有筋骨,不要將它當成一個字,而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齊雍在其他的紙上寫字,他寫了一個嬰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