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副皮囊早已忘卻各種情感,而言禾卻在不知不覺中毫不費力的再度打破他的偽裝,一次又一次的複活這些表情,而這當中,最重要的是,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裏很暖,好像那些伴隨著他一直存在的空虛都被那甜蜜乖張的笑容填滿。
茗龍不由得眉間淺笑,一改剛剛的戲謔,溫潤如水的聲音帶回了言禾的思緒:“我送你回家吧。”
“哦……好……”
直到他倆的身影消失在夜幕裏,在石壁背後,才緩緩的抬起一對蘊含著無限傷悲的雙眸,黯淡的眼神一直隨著他們延伸,那背影形影單隻,在大的驚心動魄的月亮在把影子拉的分外孤寂,剛才的歡聲笑語仿佛反複縈繞在他的耳邊,揮之不散。他低沉的喃喃自語:“明明說好是來陪我的……”
嗜血黑暗,是囚禁,還是開始?是注定,還是命運?
夜已經很深了,如絲如絨一般漆黑柔和的天空之中,一絲雲也沒有。
世界仿佛靜止成了一幅永恒的畫卷。
在這個時候,池軒步履不齊的走在幾乎空無一人的小巷裏,他神誌有些不清的扶著牆。
看來這回不能像以往一樣的走回去了,池軒原本清秀的眉頭因睡眠不足而引發的頭痛的感覺而糾結在一起,他抬頭看了看天,然後站那許久:“夜晚啊,好像那個夜晚啊。”
池軒喃喃自語,眼睛迷蒙,原本慵懶下去的語調突然狠狠上揚:“就像那個混蛋一樣讓我討厭,討厭這個夜晚!真是的……什麼祭夜,什麼破東西!”說罷,喉嚨居然有些哽咽:“騙子啊,都是騙子……”
他勉強的抬起頭,看著汙濁的房簷,心裏再一次的被苦澀的味道溢滿,突如其來瘋長的狂躁幾乎使他陷入莫名的痛苦之中,他好像又看見了言禾飛揚的神采——在那個充滿了痛苦的祭夜,眼神那麼的明亮,以至於彰顯的無比諷刺……
是連你,也要拋棄我池軒嗎?
他輕輕的磕上沉重的眼皮,嘴裏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縈繞在他的大腦裏,卻還是那麼溫暖的人,一顰一笑仿佛要將一切融化。
可是無論再怎麼去奢求,那樣的微笑卻始終是不會屬於自己,再怎麼努力,也不過是一場自編自導的幻夢……
還是自己走回去吧,池軒閉著眼睛低落的想:反正,沒人會再關心我了……自己還在奢求什麼呢?
他用盡力氣把自己撐起來,準備強撐著宿醉的身體回家。勉強走到拐角處時,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壓低聲音說話,朦朧間有幾個字飄到池軒的耳朵裏:“那麼,言禾她……”
嗯?池軒聽到言禾這兩個字的時候,就像兜頭一盆冷水澆在他頭上,宿醉馬上清醒了一半,言禾,是誰在
談論言禾?!
池軒立刻警覺了起來,他緊貼著牆壁小心翼翼的探出頭,看見在一個小巷深深的陰影處,好像站著兩個人。他們正在秘密的交談著什麼。池軒盡量把聽覺調到最大,才模模糊糊的聽到一個讓他吃驚的話:“綁架言禾……麼?”
什麼?!
池軒眼瞳驚大,差點喊了出來,他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他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覺得自己的冷汗在不停的向外冒著,幾乎要將他的衣衫浸透,連腿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著。他狠狠地吞咽了幾口唾液,一定要,一定要知道他們是誰。池軒咬牙決定再巡查點線索,我不能,就這樣逃走,言禾……
!!!
池軒再次的探出頭,卻猛地瞳孔難以置信的散大,他在月光下,清清楚楚的看見一個人胳膊上藍色的刺青,那個刺青太過熟悉,那個標誌,那個猶如烙印在他的生命裏的標誌,是那個神秘的組織的微章……
怎麼會是它!!!!!
池軒心裏猛地升騰起一股血恨的恐懼,他本能的握拳站了起來,我要把這件事告訴言戚風,他顫抖的想,一定要快,絕對不能等!!如果這件事是與他們有關,那麼言禾就會有很大的危險……那些人想要綁架言禾……還有那個組織,那個組織又卷土重來了,我不要……再讓他們害人,家人……他們來複仇了……
突如其來的狂奔的聲音驚動了在暗處的兩人。
“什麼人!?快追,不要讓他跑了!!!”一個驚異的聲音頓時下令,於是幾道灰色的身影立刻像離弦的箭一樣向那道奔跑的人追去。
在暗處的其中一個人極其蔑視的笑了笑說:“還是我去追吧。就憑你們,是抓不到他的。”
另一個人十分恭敬的垂下頭說:“是。請少爺小心。”
池軒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拚命跑,找到言禾,快把這件事告訴言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