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族中的靈礦本不該我插手,長老也是兢兢業業,盡忠職守,我實力有限,也擔不起重任,可外麵那些店鋪生意,實非我之誌也。”寧闕看了看周圍,富麗堂皇,簡直比皇帝的寢宮都差不太多,金絲楠木,玉盞琉璃,貂裘鋪路,心底越發反感。
寧有道完全不在意寧闕的鄙視,坐上了那栩栩如生的金龍椅,一手輕輕的打理著龍頭上的金線,“闕兒確實人中龍鳳,不過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步子太大,遇到檻,容易摔跤,還是先好好打理這些事務,等你什麼時候把這些做好了,我在委以重任。”言辭中加了幾分威勢,不容拒絕。
寧闕暗歎一聲,果然沒這麼容易,自打記事起,這叔叔便沒給過自己好臉色,沒少擺譜,譏諷埋汰,如今雖沒說過激之詞,可已然把自己排斥在外。
“哦,還有一事,既然你已與寧印霜訂了婚,也該早早成婚,你年歲也不小了,父母不在,我這做叔叔的,也是該為你終身幸福著想,這樣吧,選個良辰吉日,下月初六,到時我廣邀群雄,幫你辦得風風光光,也算對你父母有個交代。”
寧闕依舊沉默,此人如此排擠自己,寧印旺在族內沒什麼威望,三代邊緣,無權無勢,昨日還把女兒嫁給傅彪天,若是大張旗鼓,不是徒增笑柄,惹人非議嗎?
“叔叔好意侄兒心領了,我已結親,隻不過歸家心切,才提前一步,等我騰出空,自然會接回妻子,叔叔不用為我操心婚事。侄兒聽聞,天震剛過,城南出了一道深壑,騰騰靈氣湧出,聽聞內裏可能有靈礦,我想為家族出分力,拿下此處,不知叔叔意下如何?”寧闕緩緩說道,心底有些不滿,處處刁難自己,再怎麼說自己也是自家人,而傅清妍卻是一外人,怎能如此作為。
“喔,侄兒早已成親?那豈不是也要納霜兒為妾?”寧有道盯著此事不放,好似故意如此。
寧闕坐在下位,接過下人送來的茶水,一飲而盡,味道稍稍有些苦澀,“叔叔不必多慮,霜兒之事,我自當給個交代,無需多言。至於城南之事,我也想插足其內,不知可否?”
寧有道雙目中透著一股股邪光,怒氣醞釀,略顯嚴肅的道:“闕兒,城南之事,我已全權交給傅夫人了,你若是想插足,恐得與她打聲招呼,看她同不同意。”
“哼!區區一外人,怎能做主?堂堂寧家家主,莫不是要聽信一婦道人家,豈不是給寧家臉上抹黑?”
“放肆”,寧有道一掌重重的拍在龍頭上,鏗鏘之聲,異常厚重,冷冷的道:“本座做事,還容不得你這小輩置喙,若沒別的事,你還是先去回去休息休息,家族
的事,自有我打理,不送。”
寧闕吃了閉門羹,近來混得風生水起,無往而不利,可寧有道卻硬生生的潑了一盆冷水,讓他驚醒,這家族不是人人向著他,愛護他,一切都沒有變,變的隻不過是他的實力,他的潛力,之前的造勢,不過自欺欺人而已,他既然被蒙蔽了雙眼,夜郎自大,還以為叔叔能全權委托,氣不打一出,甩袖而去。
不過,待到冷靜下來,好好回想一番,才知大錯特錯,心裏不由有些慶幸,自從歸來,順風順水,導致心裏發生了一些變化,目空一切,自以為是,如今也算提了個醒。
區區一小輩,別人抬你,拿你當回事,那是給你麵子,若不抬你,你還不是兩眼巴巴的給我縮著。這一刻,寧闕覺得有些無力,光憑自己手底下的幾人,根本幹不過傅清妍,沒有寧家的支持,他的一切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甩了甩頭,獨自一人行走街頭,周圍依舊人聲鼎沸,萬人空巷,嘰裏呱啦,可對於他來說,卻冷淡至極,好似周圍一切隨風而去,與他沾不上半點關係,幾家歡喜幾家愁,沒有人理會他,也沒人在乎他。
也許,這世間,沒了親情友情愛情,一切皆會蒼白而又無力,孤寂又一次襲來,之前的談笑風生,揮斥方遒不過是假象,他人的恭維讚賞,也有各種不同的目的,想討好他,想他帶領家族,寄予厚望,壯大家族,亦或羨慕欽佩,為他長了麵子,表示感激。
渾然不覺的寧闕,如同一具軀殼,漫無目的。忽而,天空暗流湧動,晴空萬裏乍變波蘭詭譎,黑雲翻湧,頗有副黑雲壓城城欲摧,街道上的人影頓時稀少起來,嘈雜褪去,留下的隻是電閃雷鳴,山雨欲來風滿樓。
不足半響,疾風驟雨,傾盆而下,霹靂啪啦,濕透的衣衫,頹廢之勢,陰霾之下,寧闕仰頭看天,心情頓時舒暢不少,既然不予,便親手去取,自己來之前不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嗎?一切從零開始,如今聲勢已然不小,也不再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