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我打亂了他的計劃,於是問他:“那你這次打算怎麼捉它呢?”

他道:“虎蛟雖然是一種低智商的異妖,但卻擁有一種超強的天賦……它喜歡音樂。”

“啊??”

“它喜歡音樂,但凡聽到美妙的樂聲,便會浮出沉潭。所以我到時候隻要布下陷井,再到那周圍奏樂引誘它就可以了。”

我愕然:“低智商的妖怪,除了妖力強大之外,基本上跟一隻野獸差不多,捕食也隻是為了生存的本能……這樣的妖怪,竟然會喜歡音樂?”

我有些微的鬱悶,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青翎教我談瑤琴的事情。我不通音律,要不是為了追求玄月,我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去碰音樂這種東西。如此說來,我的情操真是連虎蛟都不如了……

我問:“那你打算幾時動手?”

桃花男抬頭看天:“再等幾日吧,等你傷好一點。”

他的眼神此時有點閃爍,像是為了解釋什麼,又像是為了掩飾什麼:“多個幫手,也好多一點勝算。”

晚上我們便在斷崖上的一處天然山洞裏過夜。這個山洞離那沉潭不遠,但是卻離地麵非常的高,差不多十來丈吧。桃花男在四周設下了結界,虎蛟發現不了我們,而我們卻又可以隨時監視它,實在是個得天獨厚的好地方。

從我養傷那晚開始,桃花男便開始逐步試探虎蛟,每晚月上中天的時候,他便會坐在洞口吹簫。

他的簫音低回蒼涼,九曲百折,似乎訴盡無限心事,像我這等沒心沒肺之人,聽得都有些動容,何況那“熱愛音樂”的虎蛟乎?

於是,每晚半夜,虎蛟出來捕獵並吸食靈力的時候,我便高坐斷崖,身邊有一極品美男相陪,他吹著洞簫,我有幸得見這樣美妙的一幕……

夜風輕拂,月華如練,蕭索的簫音低回,而崖下螢光漫舞……那是夏季夜裏無數的螢火蟲,從潭邊水草中飛出,成群移動,形成一片閃爍的光點。而每當此時,沉潭裏濃如凍墨的水麵上,總會忽地飛出一條巨大的四腳蛇……它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渾身披覆著漂亮斑斕的羽毛,還眨巴著兩盞綠幽幽的燈籠般的眼睛……它四腳騰空,興奮地張開大嘴,用力地吸食著那些螢火蟲,巨獸喉嚨裏引發的氣流無異於一場龍卷風,於是蟲子們爭先恐後地朝它大嘴飛去……在黑暗的夜幕裏,在空曠的山穀中,那螢火流動頗似一條閃光的銀河,又像一條星光璀璨的緞帶……當然,為欣賞這一美景,前提是你得忽略虎蛟的口臭。

虎蛟有口臭,而且很強烈,我懷疑那家夥從來不刷牙。上次與它親密接觸時幸好是在水中,水作為媒介很好地隔絕了它的口臭,所以我才沒有被當場熏死;而此時它飛舞在空中,用大喉嚨製造著龍卷風,我們住在高空,自然不可避免地受到龍卷風的影響……

好臭啊!

音樂戛然而止,我與桃花男同時掩鼻,而這,也是音樂每每隻能堅持一小段時間的原因……

數日過後,我身上的傷終於好了,而捕捉虎蛟的事也重新提上了日程。

桃花男說:“目前必須得找到一種香草,可以遮蓋鼻息,否則我那簫無論如何也吹不下去……”

對此我深有同感。雖然我們之前可以在觀看虎蛟進食時,用棉花塞住鼻子,可如果真要捉虎蛟的話,那就得長時間吹簫,而長時間吹簫,就得用鼻子換氣……鼻孔若被堵住,簫還能吹下去麼?要是吹得不好聽,虎蛟不會同意的吧?可是,倘若不把鼻子堵住的話,桃花男又每每被那口臭熏得堅持不下去……而他此次所帶的藥材之中,又無特別為此而準備的,大概是以前他也從未發現過虎蛟這一特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