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洛雲之行正巧碰到了小西戎王,節約了不少時間,逸從王宮出來決定去街上逛逛。
他不再隱於暗處,而是招搖地混跡於市,走在這熱鬧的長街上。都已子時了,哪兒的街還這般熱鬧?自然是風月場所。
他似乎許久沒來這些個地方都生疏了,被那丫頭折磨得都快出了家。哎?在這種本該令人興奮的場所為什麼會想到她?她一點兒都不可愛,哪及得上這些善解人意的奇女子。
他樂嗬著走了一路,直至走到街的盡頭,奇了怪了,一點想進去的欲望都沒有,隻感覺背後隱隱發涼,難道是有人跟蹤他?
不會不會,絕無可能!他和嶽父大人學的《魏氏心經》、《魏氏寶典》可不是虛的,這世上他還沒碰到過對手,他就不信這個邪,轉過身。
“喲,這位小公子長得真不錯,比姑娘們好看多了,開個價碼多少都行,大爺我有的是錢。”一個滿臉橫肉的富家子弟舉著粗壯的肥手眼看著向逸伸來,卻生生被逸寒涼的眼神逼停,他不悅道:“喂,你這是什麼表情,惹爺生氣可沒有你什麼好果子吃,信不信待會……”
沒等他說完,逸運起氣力把他震開老遠,他的隨從們全部跑到街的那頭去尋主人了。
哎,小苒,我就說胖了不好看,看了就讓人糟心。
他繼續走著,沒記錯的話右邊這條街也是女閭,去看看?算了,小苒不喜歡,去買壺酒總可以吧?算了,左邊這條街有酒莊。
他買了很多酒,邊走邊喝,喝了很多。從洛雲走,走得乏了就飛,飛得累了就跑一下在明一下在暗,眼看都出了國境。一個人真的是很寂寞,想小苒。
走到了一條再熟悉不過的道上,逸忽的被觸動了心結。那年蘆葦花開,小苒把自己“劫”了,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他母親鄭國第一夫人從別的公卿夫人口中得知,大司馬大將軍的女兒魏氏在某個宴會上看上了他,姑娘年方十六,正好與公子堪配……配的也許就是身份吧,他自然不記得姑娘的長相,通常這種消息他隻當消遣聽,誰讓他長得那麼好看。
不過後來他又從友人那得知,大司馬家還經營著天下第一鏢局,他的獨女武功高強經常幫他運送貨物,這就和他原來想象的不一樣了,勾起了他一絲絲興趣。某日他一副書生打扮,走在那姑娘運鏢的道上。
迎麵走來的姑娘長得還可以,但見到他一副要“覓食”的模樣是幾個意思?他若無其事地與她擦肩而過,待到了一蘆葦叢的角落處,姑娘喝住了他:“喂,此山是我開,此樹……”
他背對著她兩股戰戰,心裏卻很鄙視,她是不是傻。他回過頭慌張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您不是運鏢的嗎怎麼改行打劫了?”
姑娘深思了很久想不出個所以然,強作鎮定道:“鄭國公子,本姑娘看上你了,從了本姑娘如何?要不然待會傷著你可就不好了。”
……
不知是利益驅使還是本性使然,他們懷揣著各自的心思在這蘆葦叢中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了對方,然後是順理成章的成親,兩家歡喜。
她以為他不喜歡她,百般順從刁難她的婆婆,做了不計其數的體力活,人漸漸變黑變醜,卻等不到夫君回家。
他以為自己不喜歡她,“利益之交”是他心頭揮之不去的心結,從此流連於花叢麻醉自己。
直到有天,這份情以一紙《放妻書》了結,彼此互道“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如今蘆葦叢已不在了,成為了空空蕩蕩一望無際的路途,正如他此刻的心般,若是沒有她,他隻能苟延殘喘地活著。
惆悵之餘,他被一張網罩了去,聽來人道:“公子,得罪了。”然後將他抬到馬車裏,一路奔至鄭國都城新鄭。這一路,他心裏隻有委屈:媳婦哎,你在哪,為夫被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