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的樹杈,可怖的高度。
她縮了縮腳,身子抖了幾抖,還是決定抓緊附近的樹幹,不敢移動分毫。
淋了一夜的雨,她的渾身都濕透了。
大概是故意報複她,若是之前她不把那根鎖鏈用來去絆陸三通的腳的話,她現在可以用那鎖鏈攀爬下樹。
該死的陸三通。
竟然直接把她晾在樹上!
十一心裏拜訪了陸三通祖上不知多少代,但是並沒有任何改變。
她依然是孤零零地掛在樹上,沒有人想起她,就連她最在意的商陸,也沒有想起她。
“開飯咯~”
陸三通是今日清晨才回來的。
渾身被雨淋透了,鴉青給燒了熱水洗過澡換身衣服,陸三通這才睡下,所以今日,是甘遂和鴉青負責做早飯。
君遷一邊吆喝著,一邊給桌上幾人盛飯。
直到手裏多了兩個空蕩蕩的飯碗,君遷突然問。
“怎麼少了一個人?”
“陸姑娘剛睡下,稍後我給她熬一點薑湯。”鴉青接過盛好的青菜粥,輕聲回應道。
“不是,除了小六子還少了一個人。”
君遷放下飯碗,一拍腦門,“那個叫十一的小孩子呢?”
“在樹上掛著呢。”
陸三通披著一件大氅,從外麵走進內廳,也多虧聽到君遷的疑問,這才想到,她確實是把什麼“東西”落在外麵了。
“哪棵樹?”君遷嘴裏叼著燒餅:“我吃完早飯去接她回來。”
陸三通入席後,手指懶洋洋地指向一個方向:“那,最高的那棵樹,你眼神好的話,能從這裏看到。”
君遷順著陸三通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除了抹綠蔭,其餘什麼都沒見到。
“身體好些了麼,陸姑娘?”鴉青關切問道。
放到平時,陸三通一定會大大咧咧地說聲“沒事”,甚至還會丟出去幾句俏皮話。
可是今日,陸三通一反常態,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拿著調羹,將碗裏的青菜粥攪了攪,輕吹幾下,倒是正經吃起早飯來。
鴉青看了君遷一眼,君遷也隻是聳聳肩。
陸三通的脾氣總是古怪,自從那地府回來後,性子也是陰晴不定的,沒人能琢磨的透,除了商陸,也沒人肯琢磨她這臭脾氣。
反觀商陸這邊,更是一臉的雲淡風輕,學著陸三通的模樣,先是那調羹攪一攪菜粥,然後慢慢往嘴裏送。
今日早飯時間,少了點歡聲笑語,卻沒有人有膽子打破這種異常的寧靜。
“我吃好了。”君遷實在受不了這反常的壓抑氣氛,胡亂吃了幾口燒餅鹹菜,也不管剛熬出來的粥燙不燙嘴,西裏呼嚕地吃進了肚,將碗筷在桌上一放,發出清脆的一聲“啪”,隨後起身出門去接那個掛在樹上的倒黴鬼。
鴉青和甘遂也不是沒有眼力見的人,互相交換一下眼神,也是匆匆吃了幾口,就趕緊離開內廳。
天樞不知是真沒看出來,還是真的沒留意,竟然最後才反應過來,剛準備腳底抹油,卻被陸三通叫住。
“師祖,弟子有一事不明,還請師祖解惑。”
“哈?”天樞發出個語氣詞,一陣風不鹹不淡地吹了過來,可就正好把內廳的門給關上了,剝奪了照在天樞雪白的錦靴上的唯一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