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打聽見那人沒什麼反應,便壯著膽子又說了一句:“這位貴人,小店打烊了,您要吃涮羊肉,明個請早。”
終於有了反應,漆黑的傘一抬,露出那對似乎藏著深淵的黑色雙瞳。
像是有一個極其危險的惡魔封鎖在裏麵。
那個人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帶著壓抑和隱忍。
包打聽這個時候聞到一股味道,油紙味。
本來以為是這個人手中撐起的傘的味道,可是時間久了才發覺不是。
那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帶著隱隱約約的油紙味。
包打聽的涮羊肉店之所以開得紅火,是因為他有一個比狗鼻子還要靈敏的嗅覺。
賣的東西味道好了,小鎮口口相傳,包打聽的生意自然就好了起來。
他能在無數味道重尋找最獨特,最適合當地人的口味,自然也能在那個人身上聞到別扭的味道。
加上那個人的長相像極了紮紙鋪子裏麵的紙人。
前不久,聽說街東頭的一家紮紙鋪子做了一個紙人,那紙人之所以引起了包打聽的注意,也是因為那紙人要雪白的臉,血紅的嘴,以及一身漆黑的衣裳。
包打聽心一橫,橫豎早晚都是死,他也不想死得不清不楚。於是不顧小徒弟的阻攔,裝著膽子問:“您是紙人吧。”
幹他這一行,最不想做的就是糊塗鬼。
那個人依舊是勾起嘴角,似乎表情就被定格在那似笑非笑上。
“您要是覺得這身子不合適,您來錯地方了,街東頭劉記鋪子,那才是您該去的地兒……”
“卡拉卡拉卡拉……”
包打聽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物品碎裂的聲音,此起彼伏,定睛一看,登時倒吸一口涼氣,自己擺的滿屋子的神佛塑像,腦袋全都裂開了,碎了一地瓷片。
“你以為,這些神佛雕塑能奈何得了我?”
那人聲音冰冷,同樣的男女莫辨。
那些神佛雕塑也不是包打聽閑著沒事買來玩的,一個個也都被開過光,尋常鎮宅好用得很,怎麼到了這個人身邊就不好用了。
正想不明白呢,就又聽見自己身上綁著的八卦鏡“哢嚓哢嚓”碎了一地。
小徒弟的身體抖成了篩子,包打聽更是沒出息,膝蓋一軟,登時就給那人跪了下去。
“貴人,貴人,我們都是小本生意,跟您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您怎麼就單單盯著我們不放呢?”
那人瞥了一眼桌上的畫像,寥寥數筆極其生動。
“你接了一份不得了的委托。”
包打聽心尖一顫,心說果然是這個招來的禍。
“這個委托是我師父接的,我們做土地的也不能違約,您有仇怨就去找那個貴人去報……”
包打聽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門被“哐啷”一下踹開。
那人似乎也沒有預料到這個情況,轉過身,隻覺得一股熱浪灼燒著自己很是難過。
“誰?”那人厲聲質問。
“小弟捅婁子,我們這幫做大哥的當然得替小弟出頭了。”君遷一如既往的廢話多。
包打聽見來人回答相當不靠譜,心也涼了大半截,這都是些什麼人這是?
等到看清來人真麵目,那人的臉色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