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與毛豆(1 / 3)

紫蘇與毛豆

昨天傍晚,在老家燒飯,燒的是硬柴,中間可以跑到場外透透氣。第二個姊妹回來了,雙手相握狀托出,懷裏抱著一大摞紫蘇,把麵孔堆在了紫蘇枝幹裏了。盡管如此,憑著對家的熟悉,手指對扣著,一腳高一腳低,踢踢踏踏,踏踏踢踢,從東場跑到西場,再跑到宅前,往地上一放,紫蘇就像一座小山,一下子隆起在平地上。我在旁邊自言自語,這是紫蘇嗎?這真是無話找話,紫蘇一著地,順著慣勢,濃鬱的草藥香氣一陣又一陣地往自己的鼻子灌,鼻子通了,神誌清爽了,腳頭也輕了。紫蘇真不容易,那根幹可以當柴燒,莖可以當茶泡,葉也可以當老薑用,去腥本領超過老薑,那個肉啊,可以做湯圓的餡,又甜又糯。什麼叫渾身全是寶,紫蘇算得上。問母親:紫蘇籽多哇?母親搖搖頭,估計不會多的。我跨上一步,一把抄起紫蘇,舉過頭頂,往水泥地上摜了幾摜,紫蘇啪嗒連響,拎起紫蘇看地麵,地麵上隻有幾粒比保心凡還小的粒子來,東滾西爬,散散落落,實在看不下去,隻好問母親是不是種子弄錯了?母親說,沒有弄錯,是紫蘇上頭的一隻燈太亮了。

不過,這些紫蘇樣子長得非常好哎!

母親笑笑,那是虛相,空好看!

突然想起,今年開春後,村上要給每戶農戶的場外上裝路燈,我們家的場地外頭正好是一片空地,按照距離是應該裝一隻的,但是母親不要求裝,原因是什麼,不得知。最小的姊妹以為村上漏了,徑直去村委說了那事。回來了,一臉喜悅地告訴母親,他們同意裝了,馬上裝。母親聽了,並沒有熱心地表示開心。後來裝了,大家都說好,傍晚吃好後,可以在場地裏說說話,吃吃蘆粟、菜瓜,實在方便。大家都稱讚現在的政府好,為老百姓做實事,什麼都想到,包括一直路燈。母親礙於麵子,應承他們幾句說政府是好的,但依舊不肯說到路燈。

現在理解了,因為事實如母親預料的一模一樣。

我聽了,也感覺無語凝噎,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和母親經曆了同樣的事情。

我回家了,母親知道兒子喜吃毛豆,對我說,兒子,我采毛豆去。我說,好的呀。母親手拿畚箕,喜滋滋地去了種毛豆的地方。毛豆種在機耕路的自留地旁邊,一共有四行。半個小時候後,母親回來了,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順勢放下畚箕。我一看畚箕裏的毛豆,一是數量少,隻有幾粒,二是全是幹癟癟的,而且都是外頭裂莖的。母親說,也真搞不懂,那些毛豆為啥不長毛豆節啊!母親在問我,當然更多的是在問她自己。

為什麼?後來我們娘倆去了毛豆地,實地看了幾次。發現這些不長毛豆節的毛豆呀,比機耕道裏麵的毛豆個子要長得高,秸稈的顏色更綠,葉片更大,看上起真的是生機勃勃,一派豐收的樣子。真的不敢想後來的日子,這麼好看的樣子,為什麼卻不長毛豆。

想來想去,看來看去,總算看到了毛豆上麵有一隻亮著的路燈。

有了路燈,有了亮光,走夜路不怕,機耕道日夜有人走路,路燈是該裝的,所以裝路燈一定是好事。母親說,是好事。不過,種的毛豆,夜頭沒有了,毛豆到了夜裏困覺也困不成的。

是的,毛豆白天有太陽照著,這不怪的,它本身就醒著,很需要;到了晚上它想休息了,可燈光依舊照著,而且要照到天亮,而到了天亮的時候,太陽就接了路燈的班,於是,於是。

無花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