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醒了。”
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紅衣少年煩躁的翻了個身，伸手捂住了耳朵，又睡了過去。
“夢即是空，施主，莫要沉淪啊！”
又聽到那木魚聲陣陣，紅衣少年猛地睜開了眼，眸子裏劃過一道凶光。
該死的老禿驢，還陰魂不散了！
“醒了！此次讓你看透前世之景，可有悟到什麼？”
和尚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倚著門口站立，一縷清晨的陽光灑下，透露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禪意。
“看來上次被迫舍棄肉身，你倒是悟道了！”
紅衣少年從床上跳了下來，一步步的逼近，手中捏著一片不知從何處摸來的草葉子，笑得一臉諷刺。
“施主果真有佛緣，舍得，顧名思義，有舍才有得，佛祖當年割肉喂鷹，成就無量金身，今我舍棄肉身，悟到無上佛法，不受法則約束。”
和尚一手端著木魚，一手捏著佛珠，輕輕一笑間，便是一種超然世外的豁達。
“和尚，你剛剛說我的前世之景？那不就是一場夢嗎？”
突然想起剛剛的心裏劃過的一絲怪異，紅衣少年有些按耐不住便問了出來。
“夢？善哉善哉，人生在世，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確實可以稱作一場夢，貧僧慚愧，施主確實看的通透。”
和尚輕輕的敲了下木魚，俯身還了一禮，頓時渾身金光大漲，眼看又是悟道了。
紅衣少年不禁有些懵，呆呆的看了一會，頗為尷尬的咳了一下，輕聲問道，
“不是夢嗎？”
“施主覺得是，那便是了。”
和尚將手中的一顆佛珠扳開了，拿了其中一半，扔在了牆角裏。
頓時，一棵小草從木板裏頂出了頭來，有種生機勃勃之感。
“由我製造的幻境，可還真實？”
“前世今生，是真是假，莫要糾結，皆可當成一場磨練罷了！”
紅衣少年突然捂著腦袋，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
那一場夢中的重重劫難，畫麵全都浮現出來。
被啃噬殆盡的中年男子。
淹沒在血泊裏的溫柔女子。
在絕望中掙紮的小女孩。
在希望中堅持的紅衣女子。
最後的最後。
便是那被冰錐刺穿的破敗身體，還有那被粉碎破滅的希望。
心髒一陣陣的抽搐著，是夢嗎？
為何這般真實，那種感同身受的痛處，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如若這真是前世之景，那之前所銘記的一切都是夢嗎？
那場陰謀，那場背叛，最終絕望的自屠。
那些是真，那些是假？
紅衣少年捂著頭頂，眼裏劃過濃鬱的痛色。
“施主，莫執著，莫沉淪，否則，都是貧僧之過了！”
和尚輕輕的敲著木魚，嘴裏說著勸慰的話，眸子裏卻是無悲無喜。
世人都說我佛慈悲，可是他們怎知，要成佛，便要棄了心。
慈悲之言，不過是蠱惑世人罷了，塵世浮沉，誰又是誰的救贖。
“便是認定你之過，你又當如何？”
紅衣少年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伸手隨意一指，語氣充滿了質問。
“我之過，當悔”
“不過，施主執著，應該並不是我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