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梓滄後半夜才回到寢室,沒從門縫處看到光亮,還摸了摸下巴,一臉若有所思。
眼底倏地放過一絲精光,他指尖還掛著鑰匙,轉了兩圈之後揣回兜裏,開始敲門。
“傅彥!傅彥!”反正隔音好,呂梓滄沒在怕的,扯著嗓子喊:“傅少爺,你的薯片回來了!”
前兩聲毫無回應,最後一句話喊完,呂梓滄安靜下來,過了十幾秒,門開了。
燈沒開,屋裏黑漆漆的一片,月光都被窗簾遮得死死的。走廊的感應燈亮著,從正麵打在傅彥的臉,把他臉上的陰鬱照得一清二楚。
那雙眼睛黑沉沉的,像冰封的雪原,讓人看一眼就遍體生寒。
呂梓滄打了個哆嗦,鼻翼翕動,聞到了濃濃的煙味。他抬起沒拿薯片的那隻手抱著自己的胳膊,上下搓了搓,“傅少爺,你這表情我有點怕啊。”
傅彥掀了掀眼皮,一把搶過他手裏的袋子,轉身往裏走:“煩著呢,少廢話。”嗓音有些幹啞,也不知道多久沒說話了。
呂梓滄聳了聳肩,跟上去。
他不廢話了,打開燈,開門見山地問:“你跟穆瑾玥吵架了?”
在黑暗中呆久了,突然的強光刺激眼球,傅彥眯了眯眼睛,緩了幾秒,癱坐在轉椅上,沒回答,默認了。
呂梓滄換了鞋進屋,嫌棄地捂著鼻子,他走到傅彥身後,一眼就看見煙灰缸裏滿滿的煙蒂。
他翻了個白眼,推開窗,又把陽台的門打開,過堂風吹進來,散了暖意,也散了濃濃煙味。
夏日晚間的風帶來幾分涼意,沁人心脾,傅彥心底的煩躁也跟著降了下來,他伸手扒拉了一下手邊的塑料袋,掏出那袋黃瓜味的,捏了一片扔進嘴裏。
呂梓滄抱著胳膊靠在陽台的門框上,眼珠子轉了轉,挑著嘴角壞笑:“看你這樣子,不會是被甩了吧?”
“嗬。”傅彥冷笑了一聲,正要說話,又皺了皺眉,拿起旁邊的可樂喝了大半瓶,這才覺得喉嚨舒服些,冷哼道:“老子能讓人甩?”
“是是是,隻有你甩別人的份。”
這話聽得傅彥就更不舒服了,一個眼刀子甩過去:“我他媽就非得分個手才行?”
呂梓滄頭搖得像波浪:“不不不,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白頭到老,相濡以沫……”
他說得口幹舌燥了,傅彥冷著的眉眼才漸漸軟化下來,又捏起一片薯片扔進嘴裏。
老虎毛摸順了,呂梓滄才接著問:“那你們現在是什麼情況?或者說,什麼階段?”
這句話算是徹底把傅彥問住了。
他對這方麵的事情沒有絲毫經驗,以前是因為不考慮,不感興趣,後來察覺到自己的心意,便上網查了一下。都說在一起之前,會有心照不宣的曖昧期,他以為他們現在就是那個階段,結果今天……
直到現在,他都覺得莫名其妙,憋悶的同時,還有些挫敗委屈,以及茫然。
傅彥是個喜歡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之中的人,就像他從不蹦極,不是因為害怕,隻是因為不喜歡那股子不受控製的感覺。也從不抽煙,那種容易上癮的東西,他向來敬而遠之。
穆瑾玥的反複無常,讓他久違的,覺得無措。
把薯片放下,傅彥淡淡回答:“我不知道。”
呂梓滄似乎並不意外,“所以呢?準備放棄了?”
傅彥抿緊了唇,想都沒想:“不可能。”
呂梓滄笑笑,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其實你們現在沒在一起也算好事。”
傅彥掀了掀眸子。
“有心結,有秘密,就算在一起了,一旦不安分的因素躁動,後果不堪設想。”
傅彥眼底一瞬幽深似井,黑沉沉的,頭頂的燈光打下來,他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微微顫動著。
他問:“你知道什麼?”
呂梓滄:“比你知道的多一點,”伸手比劃了一個大圓,笑得吊兒郎當的:“就這麼一點。”
知道他什麼都不會說,傅彥不再追問,起身走進浴室。
真的算起秘密來,隻怕呂梓滄不比他們任何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