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公寓裏,厚重的灰色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陽光被擋在窗外,房間整體的裝修本就色調偏冷,陽光照不進來,每一處都透著冰冷的陰暗。
浴室內隱約傳來流水聲,某一刻戛然而止,“哢嚓”一聲,浴室的門被推開,繼而走出一道頎長的身影。
少年大喇喇地敞著浴袍,下身穿了條短褲,頭發沒擦,水珠落在肩上,順著紋理清晰的肌理緩緩流下,最後隱沒在柔軟的浴袍之中。
偶爾有幾滴水珠落在地上,他也毫不在意,步伐似有些急切,光著腳走到床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幹幹淨淨的,別說未接來電了,連短信都沒有。
“嘖。”傅彥瞬間不爽了,鎖了屏,隨手把手機扔在床上,陰沉著一張臉回到浴室,扯了條毛巾罩在頭上,胡亂揉著。
距離那個小沒良心的失蹤,都超過二十四個小時了!
從昨天到現在,穆瑾玥就跟他說了一句話。
【最近有點忙。】
他憤憤不平地想,再怎麼忙,回個短信的時間總有吧!
越想越鬱悶,傅彥一個不注意,手上的動作重了些,他‘嘶——’了一聲,放下毛巾,對著鏡子摸了摸被自己扯得生疼的頭皮。
鏡子裏的人表情有些凶神惡煞,那雙熠熠生輝的桃花眼卻滿含委屈。
沒什麼精神的擦幹頭發,他正換著衣服,電話鈴聲驀然響了。
傅彥猛地抬頭,一雙漆黑的眸子迸發驚人的光彩,眼尾也微微上揚,瞬間盈滿了笑意,他扔下穿了一般的上衣,幾乎是衝到了床邊,拿起手機。
目光在觸及來電顯示的時候微微凝滯,然後光芒暗淡下來,他擰著眉,接通,語調低沉:“什麼事?”
正翹著二郎腿啃蘋果的呂梓滄一愣,蘋果也不啃了,腿也不翹了,下意識端正坐穩,說的話卻依舊吊兒郎當的:“呦嗬,這是誰惹我們傅少爺生氣了?”
可不就是生氣了麼,這語氣,這音調,無一不在透漏一個訊息。
他很不爽!
“有話快說,”傅彥沒心情跟他扯,“沒事我就掛了。”
“別啊,”呂梓滄賤兮兮的問:“我猜猜,你這又是跟穆瑾玥鬧什麼別扭了?”
傅彥眉眼一冷,一個字都沒說,直接掛了電話。
下一秒,鈴聲再次響起,他看都沒看,接通之後冷冰冰的衝那頭說道:“有事說事,沒事就少跟我廢話!”
戾氣很重,他現在很不耐煩。
那邊安靜了半晌,緊接著響起了一道沉冷的怒喝。
“傅彥,我看你現在是反了天了!”
這聲音冷冽肅穆,裹挾著毫不掩飾的怒氣。
傅彥狠狠擰眉,拿下手機看了一眼。
一串手機號,是沒有保存的號碼。
“嗬,”他冷嗤了一聲,手一揚,濕毛巾被他扔在地上,傅彥兩條大長腿一伸,坐在床上,姿態愜意,連帶著語氣中都染著漫不經心的輕佻:“啊,是你啊。”
手機那頭的男人更氣了,聲音也高了一個度:“什麼是我,我是你爸!怎麼,一個學期的功夫,你連教養禮貌都忘了麼!”
“可不是麼,”他扯著嘴角笑,“有人生沒人養,哪還有什麼教養?”
“混賬!”怒罵的同時還傳來一聲悶響,“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傅毅洵大抵是又拍案而起了,傅彥聽著都替他疼,他把手機拿遠了些,免得震了自己的耳朵,輕飄飄道:“您老人家放心,你給我那些錢我都留著呢,等有空了就還你,啊,對了,你找人把我轉到朝陵的錢我就不出了,畢竟這學也不是我自己願意轉的。”
他說完,心思卻有點飄遠了。
當初轉學的時候,他才十三歲,年紀小,死活不願意來,還是傅毅洵找人把他綁起來,一路壓到了朝陵。
他還記得半路上有人懷疑傅毅洵是拐賣人口的,差點報了警,最後還是傅毅洵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才免了折騰。
那時候叛逆心重,就不願意讓傅毅洵如意,現在想來,他反倒慶幸傅毅洵因為想追回那個女人,所以狠下心把他這個礙了她眼的絆腳石送走了,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認識穆瑾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