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極山最高處的一處寒洞裏,百裏淩霄一身碧色長袍加身,如墨汁般的發絲根根柔順,帶著淺淺的笑與對麵白發蒼蒼的老者撫琴交心。
琴音時而高漲,時而輕柔,時而如盤珠落地,時而又如小橋流水,或許這便是撫琴的最高境界了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是停了下來。
百裏淩霄纖長的十指按住還在顫抖的琴弦,一勾唇,道:“師父您老人家的琴藝就是讓徒兒再苦練個十年八年也是追不上了。”
頗有一股仙風道骨的老者一撫白須,紅潤的臉頰就動了,“你小子盡會給老頭子我吃糖,不過我就還真愛吃你這一套!說吧!又想讓老頭子我幫你做什麼壞事?”
“知我者莫過於師父了,那徒兒就不客氣了,師父幫我做個替身吧!最好是那種被凍死的!”
聽完百裏淩霄的話,老者胡子一翹,“哼!我可沒那本事!”
“師父您何必與徒兒謙虛,這天下還有何事是師父您無所不能的?再說了,徒兒這回要對付的可還是師父您最討厭的人!”
“你要對付楚天穆那個牲口?”老者一下子就來了興致。
百裏淩霄也不回答,隻挑了下眉頭,又為老者倒了上杯清茶。
“滋…算了算了,誰讓你是老頭子最得意也是唯一的徒弟呢!”老者好似很不情願的賣了個麵子,其實他比任何人都痛恨楚天穆。
說起這些,還要從很久以前說起,當年,元苤(老者)帶著女兒元繆行走江湖,那時他還隻是個武藝平凡,又沒有身家背景的人,因為一心隻為求習武藝,對女兒完全忽略了,也正因如此,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兒遇上了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楚天穆。
因為楚天穆當年風流倜儻,又慣會討女子歡心,元繆一時被迷了心竅,直到後來才得知楚天穆是身世高貴的皇子,而且早已有了正妻,元繆雖傷心,可她卻寧死也要一心追隨,就這樣,元苤擰不過,隻能任由她去。
可不料後來,因為楚天穆的喜新厭舊,元繆又是多愁善感之人,就因自己一時心中結瘀,當著楚天穆酒後失言,最後落了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殺女之仇讓元苤如何能揭過,當年他直接提劍闖府,卻因為自己武藝不精差點也丟了性命,後來好不容易逃生,他便窮盡一生苦練各種技藝,才有了如今世人口中來無影去無蹤的天元老人的名號。
平安侯府的人一路快馬加鞭,直到半個月後才終於抵達天極山山腳,卻被那沉重的寒氣驚的直哆嗦。
穿上厚厚的棉衣也無法抵擋寒氣的侵蝕,為了趕緊找到他們的世子,眾人一下馬就直奔山頂,隻是越往上走就越冷,冷的他們差點想調頭逃命。
好在都是一批忠心於百裏泊的人,終是不畏嚴寒,走了小半日終於到了寒潭。
眾人朝著清澈的寒水裏望去,水裏什麼也沒有,難道世子早就離開天極山了?可明明侯爺說世子被扔進寒潭時還帶著滿身的傷,是昏迷的,他是不可能第一時間就從寒潭裏爬出來逃走的。
不過如今沒有見到人更沒有見到世子的屍首,那是不是說明世子他真的是吉人自有天向?
十多人一合計便準備要下山回府複命。
原本他們想原路返回,誰知沒走多遠,路被高處的積雪滑落下來擋了去,他們隻好另擇它路。
走在又陡又滑的小道上,十多個大男人都被凍的臉色通紅,若不是因為自身那點內力保護著,說不定他們還未下山就要全部都交代在這天極山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走在最前頭的人突然踩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身體頓時失去平衡,一跟頭就栽在了雪地裏。
後麵的人見狀,竟都開始笑話起那人來,誰知第二個人也踩到了同一個東西,一個踉蹌,就差跟前麵那人一樣摔個四狗啃屎了。
這下眾人終覺不對,後麵的人上前,抽出身上的佩劍朝那雪堆裏一劃拉。
“這是個人,快!快把他挖出來看看!”有人頓時就大叫了起來,緊接著好幾個人都開始朝著那個害人的東西扒拉起來。
少頃,一張熟悉的卻又僵硬的人臉展露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