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放比賽用茶的倉庫比較專業,一切都井然有序。300多種茶葉不僅擺放齊整,還標明了名稱、產地、生產日期等相關參數,包裝密封性也都一切完好。
修文不放心,特意抬起茶葉包裝袋看了看底下,確認茶葉在運輸過程中不會出問題,那麼有問題的話隻能在原產地或打開包裝後。前者是生產製造的問題,後麵的可以進一步確認,於是問:“哪裏有開過包的茶葉?”
“能打開嗎?”文婷問倉管,對方搖頭,倉庫永遠不許打開貨物,這是基本的規矩。魏公子見此忙說:“我知道哪裏有打開的茶葉,其實一開始我們就走錯了地方,應該去泡茶室。”說完拽著文婷往外走,修文默默跟在後麵。
泡茶室就在賽場隔壁,房間不大。茶葉隨意擺放在幾個如書櫃般的架子上,因為不許生火,隻能用電磁爐燒水。深圳本就天氣熱,又剛泡完茶,房間裏熱氣騰騰,工人們都光著膀子,三三兩兩地坐在條凳上歇息。見修文和魏公子進來倒沒什麼,隻是文婷的進來讓他們些不自在,剛要說這裏不讓進,但一眼看見後麵的主管,隻好起身去穿衣服。文婷也沒在意,讓主管先走。
修文特意洗了手,然後開始看茶葉。不時拿到手上聞聞,甚至放到嘴裏嚼嚼。怕兩人無聊,修文會對每種茶葉進行認真點評。文婷安安靜靜地聽著,魏公子有些不耐煩,隻是見文婷也很認真地在聽,才不敢說什麼。等修文將300多種茶葉都看了一遍,這才對魏公子說,拿出你認為最好的茶來看看。魏公子跑到架子旁取了一小包茶:“信陽毛尖,明前茶。”修文看著他:“你確定這是你們家最好明前茶?”魏公子很自信地說“當然,這可是展示實力的最好時機。”修文打開認真地看了半天,並從腰間隨身攜帶的長袋裏取出竹夾撥了撥茶葉,然後淡淡地說:“算是今年的春茶吧。”魏公子頓時跳了起來:“你胡說。”修文笑:“去拿幾個杯子來?”魏公子從來都是別人侍候他,哪肯去拿?他跟旁邊的工人說,結果沒動靜。於是魏公子從包裏掏出一包好煙遞給旁邊的工人,工人接過煙起身去拿了個杯子進來。
泡了一杯信陽毛尖,葉形、湯色、香味等都夠了,修文小心地品了口,含在嘴了停了會兒再咽下,隨手遞給了文婷,文婷愣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接。魏公子接過嚐了一口,然後對旁邊的工人說:“幫這位小姐再拿一個杯子好嗎?”“算了。”文婷接過杯子也嚐了一口,兩人一致認為的確是明前茶。
房間裏太熱,文婷的白色連衣裙都濕了,香肩和小蠻腰都在濕透的衣裙下完美地顯露出來,加上體香,別說魏公子,就連修文都有些把持不住了。修文問:“能拿些茶葉出去嗎?這裏太熱。”工人不肯。魏公子想了想說他車上還有一小包一樣的。文婷也感覺到了來自工人們的異樣眼光,於是說吃飯去吧。
三人挑了間很安靜的雅室,魏公子從車上拿來的明前茶顯然質量比剛才茶室裏的好。泡了一杯茶,修文看後笑著問:“你肯定這是你們最好的明前茶?”魏公子很肯定:“那當然,我可是信陽魏家的長房長孫,魏家未來的接班人,你在我麵前討論信陽毛尖,不是班門弄斧嗎?”見修文仍在笑,於是補充:“我從小就跟著爺爺采茶、製茶,其它不敢說,信陽毛尖除了我們信陽魏家,還有誰更懂?!”文婷怕修文麵子上過不去,要給他個台階下:“這也正常,生產廠家肯定是最了解自家產品。”沒想到這反而激發了修文的好勝心,於是他打開沒泡的茶葉,將幾張餐巾紙鋪平,又拿小竹夾,將茶葉分別撥到不同的紙巾裏。當幾張紙上都有十幾片茶葉後,修文這才住手。然後指著其中一張紙說:“這才是今年正宗的明前茶;這些是去年的明前茶;這些是旁邊縣種的茶葉,產地不對;這些是雨前茶,不是明前茶;還有這些,就是普通春茶;當然,這些最糟糕,是三級茶。”魏公子和文婷有些目瞪口呆,魏公子有心要反駁,可他連修文挑出的幾類茶的區別都看不出來,如何反駁?關鍵時刻他想起了爺爺,可爺爺沒手機,於是他跟父親用微信視頻。魏家主在視頻裏當然也看不出任何區別,隻是他心裏清楚這些茶葉的確有這些問題。但這樣一個砸場子的事,總得有個交代。他隻好跑去向老爺子求救。
魏老爺子同樣看不清,就說拿杯子將茶泡開。果然,一泡開,魏公子自己都大致看明白了,陳茶顏色顯然比新茶的深,外縣茶比正宗本地茶色澤沒那麼翠,明前茶比雨前茶更嫩。不管這是不是如修文所說,但他能辨別出如此細微的差別,至少表明他的功夫很深。
相信這是魏家三代人的共識,魏老爺子感歎,現在還能有如此能人,也是有幸呀!突然魏老爺子想起了什麼,跟魏公子說他想看看挑茶的人。魏公子將手機遞給修文,修文有些尷尬,對著視頻說:“魏爺爺好!”魏老爺子一聽,連忙說:“好!好!好!果然是江西陸家,你爺爺好嗎?”修文臉色一暗:“爺爺生病了,這才讓我出來比賽。”魏老爺子感歎:“歲月不饒人那,替我問你爺爺好。也難怪,我還在想,陸家怎麼這麼早就讓你出來了,看來你爺爺病得不輕呀。孩子,想開點,都到了要入土的年齡了。”修文不知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