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下了陣大暴雨,讓炎熱的深圳多了些涼意。
華藝大廈物業管理處怕雨水使大理石地麵濕滑,導致有人摔倒,於是早早地鋪設了防滑地毯。地毯從大堂門口一直鋪到賽場入口,100米的紅色防滑地毯突然有了一番別樣的意味。
或許因為有太多的波折,往年並不熱鬧的賽場門口今天熱鬧非凡,早已擠滿了等候多時的記者和觀賽者。但大家很有默契,讓出了紅色地毯。
遠遠地,有個身著厚厚的牛仔服、背上背著個巨大且沉重的背包、手中拎著一捆柴火及木炭等東西且身材瘦長的小夥子走過來了,隻是那張原本略顯稚嫩的臉龐變得成熟起來。當他踏上紅毯的瞬間,閃光燈突然狂閃。這麼個鄉下孩子進入決賽,大包隨時能夠壓彎他瘦弱細腰的鏡頭,肯定吸引眼球。文婷有些鬱悶,修文居然沒穿可她昨天幫買的十幾萬的西裝!不過一看記者們的狂拍,文婷很快意識到這身打扮才是對的!小城鎮的高考落榜生,不就該是這種形象嗎?!謝絕她的賓尼車接,搭乘公交車來到現場,還真是完美的詮釋。不過她哪知道,修文不穿西裝的最主要原因是怕背包弄髒了西裝,當然還有昨天那位自稱記者的人說他吃軟飯讓他很生氣。
閃光燈過後,記者們的問題拋了出來,幸好文婷昨天提醒過,修文沒回答任何問題,隻是微笑著往裏走。畢竟沒見過如此場麵,修文的笑容還是有些稚嫩和羞澀。
魏公子手提一個包裝精美的茶葉盒,早已在紅毯的中間位置等候。見修文過來,急忙走上紅毯並遞過茶葉盒,修文伸手接過後卻發現魏公子並沒有馬上鬆手,對方嘴裏說著加油,頭卻看向另一方向。修文這才明白魏先生昨天為什麼不肯當場給他茶葉,非要今天給,原來是要讓大家知道,江西陸家選了魏家的茶葉。想通這個,修文也就明白,他是否得冠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江西陸家這塊招牌。修文心裏有些苦澀,看來陸家的招牌還是受人尊重的,希望自己別砸了。但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必太過難受,不如幹脆學著電視裏國家領導人會麵時的場景,扭頭配合魏公子一起高高舉起了那個茶葉盒,頓時閃光燈狂閃。突然有位記者提問:“聽說當時你給了杭州龍井滿分,且你和令狐小姐關係不錯,為什麼這次不選用西湖龍井而選擇信陽毛峰?”修文看了眼魏公子,但立刻想清楚這不是魏家安排的提問,本想不理,但心中的確有些愧疚,於是說:“首先,我肯定是對信陽毛峰有信心才會選擇信陽毛峰;其次,西湖龍井也是非常好的茶。另外,我還要糾正你的說法,我和令狐姐姐不是關係不錯,而是關係很好。但正因為這樣,為了避嫌,我反而不敢選西湖龍井了,畢竟茶隱世家出來的人不能讓別人誤會。在此我也借大家的口向令狐姐姐表示歉意!”旁邊一片笑聲,誰也沒想到這個有些靦腆害羞的大男孩居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但人就是這樣,當他大大方方地坦誠關係很好時,人們更相信兩人間並無曖昧。而在笑聲中,魏公子突然在修文耳旁小聲說,我剛才給你的微信發了一個錄音文檔,你馬上收一下。正說著,就見到李姐在往這邊走,魏公子急忙走了。雖然修文滿腦子問號,但他還是立刻打開手機微信下載文件,但網絡不是很給力,估計得有2~3分鍾才能下載完。於是修文繼續朝前走去。
在離賽場大門不到10米的地方,李姐追上並攔住了修文:“有人投訴,你和孫公子那場比賽至今會長都沒簽字,所以那場比賽還是要算你輸。”修文頓時傻了,他立刻想起昨晚孫公子曾想賣一份文檔給修文,開價50萬。修文沒理他,但將此事告訴了文婷,可文婷當時也想不出有什麼文檔值50萬,也沒多說什麼。現在看來,這份文檔跟簽字有關。可之前修文按要求提交了補充說明,李姐看過後也沒說什麼,現在突然重提,他還真沒任何應對辦法。修文真想的很扇李姐兩耳光,但縣官不如現管,此時肯定不能得罪對方,否則一點回旋餘地都沒有。可修文現在就是滿腦子漿糊,完全轉不過來,想想幹脆裝傻:“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想說什麼?”李姐說:“真是個鄉下人,什麼都不懂。意思就是說,你因為遲到輸給了孫公子,然後贏蔣小姐的也無效,今天有資格參加比賽的是孫公子或蔣小姐而不是你。”修文瞬間崩潰:“當時不是同意先比賽,後補簽字的嗎?縱使有人投訴,你也該早說呀!我記得比賽後不久我就遞交了書麵申訴材料,裏麵還有派出所出示的證明材料。如果早說我也可以去請趙會長補簽。”“我也想早說,可人家今天早上才提出,我不能不管吧?”李姐說著扭頭向後張望,按預定計劃,這時該孫公子作為投訴人露麵了。可看了半天也沒見人,李姐心想要壞事,孫公子放她鴿子了。沒辦法李姐隻好硬著頭皮上:“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隻是按規章製度辦事而已。”修文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那好,你將我遞交的申訴材料給我,我現在去找趙會長簽字。”李姐說:“對不起,我不記得你提交過材料。”聽了這話,修文才算真正明白,現在的問題不是是否得罪李姐,而是李姐擺明要折騰修文。既然如此,修文也就不必客氣了:“不好意思,在提交材料時我順手用手機拍下了你查看資料的畫麵,要不要我調出照片給你看?”修文說著拿出手機開始翻找照片。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修文悄悄瞄了一眼,發現魏公子傳的文件收完了,同時魏公子還另外發了條信息過來。看完這條信息,修文覺得自己有點底氣了。李姐沒想到修文居然會在提交材料時拍照,也是有些慌,但依然故作鎮靜:“別翻照片了,翻了也沒用。趙會長說他不記得答應過這件事。”修文開始冷靜下來,心想已經得罪了李姐,就別再得罪趙會長了。中國傳統文化裏就有“清君側”一說,留機會給趙會長一個台階下,或許事情還有轉機。於是說:“到底是你說的還是趙會長說的?你別拉低趙會長的層次。”李姐也屬於沒考上大學的,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她層次低,一聽這話立刻火了:“趙會長昨晚親口對我說的?”“昨晚?……”修文幾乎是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同時也發現了其中的邏輯錯誤,“你剛才不是說今天早上才有人投訴的嗎?”“是呀,昨晚我們吃飯時我問起此事,趙會長說他不記得了。”李姐也算反應快,“剛好今天早上就有人來投訴。不過,……縱使是沒人投訴,我也有責任和義務來維持比賽的規則。”李姐顯然也意識到孫公子不會來了,才補充了後麵那句。說完便要推修文離開。修文突然想起足球比賽,不管事後如何認為當時場上的判決是錯誤的,可如果裁判當場判了,那輸贏也就定了。修不想輸,也就不能退。於是他盡量讓自己的語調平和一些:“李姐,我印象中並沒有得罪過你,可你為什麼老是針對我呢?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想得出來。”李姐氣得臉都白了,她完全沒料到平時逆來順受的修文居然會如此放肆地侮辱她,於是她有些歇斯底裏地喊起來:“你個沒教養的鄉下人,一個連3000元報名費都交不起的窮鬼,居然敢說協會規章製度是下三濫手段,就憑這你就沒資格參加比賽!”修文終於覺得忍無可忍了,他提高了嗓音:“沒錯,我是一個普通的高考落榜的寒門子弟,沒有顯赫的背景,也沒有耀眼的文憑,但我不低賤,在賽場上大家都是公平競爭的對手。在你們的冷嘲熱諷和各種下三濫的手段中,我依然走到了決賽!我不想、也沒能力得罪任何人,而我來的目的僅僅就是想好好參加一場比賽而已。我也不懂法律,但當時有那麼多人在場,還有公證處的人也在,大家都聽到趙會長同意讓我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