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覺得與同齡的女孩相處起來,比和長輩們相處起來累多了。至少長輩們就是再不喜歡她,麵子上也會粉飾太平,就像陸天潤這位混不吝的二舅,頂著上次摔傷剛結痂的創口,盡管笑起來抽動著創口的臉十分猙獰,可好話說了不少,紅包給得也多,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哪裏像這幾位表姐妹仿佛臉上刷了漿似的繃緊了臉皮,尤其是二房的陸靈然,眼神銳利狠辣,像自己是他的殺父仇人那般。
繁星捋了捋原身的記憶,知曉她就是個蠢的,永遠被人當刀子使卻不自知。多半是誰說了什麼,應該與陸天潤摔破腦袋的事兒有關,相信她聽到的版本應該是狠狠添油加醋了一番的。
繁星便沒理她,論序齒,她得叫她一聲三表姐,不過她是庶,自己是嫡,就算不姓陸,她也是坐嫡女那頭,也就是四姑娘陸安然旁邊,另一邊是二姑娘陸可然。
陸可然在她坐下來後,朝她微笑地點了點頭,雖然表情僵硬,但繁星知道她素來是個膽子小的,又沒什麼主見,能這般已是善意了。
原身小的時候,與她處的不錯,記得她被老太太下令關進避塵院的時候,她還偷偷來看過她,不過被林氏抓了正著,狠狠訓了一頓,之後就沒再來過了,到了九月她就出嫁了,嫁的是太仆寺卿方家的嫡次子方正,這門親事還是老太太親自做的主。
據原身的回憶,陸可然是個賢妻良母型的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對原身也沒做過惡,唯有一件事便是其子嗣艱難,嫁到方家後,一直沒能生出兒子,連續生了兩個女兒,方正倒是沒給她什麼壓力,她自己負罪感太深,又是主動納妾,又是喝藥調補,但生不出就是生不出,於是她越來越抑鬱,後來進宮參加新年宴時,大雪天地跳進了禦花園的池子裏,溺死了。她死後,原身背了鍋,說是她生不出兒子,是原身克的,又在宴會上原身對她說了幾句嘲諷的話,以致於她萬念俱灰投了河。
說白了,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唄,可要繁星說,宴會上所謂的原身諷刺了她幾句,是子虛烏有的事兒,原身都不願與侯府的姑娘有什麼交集,做戲都懶得做,一直都是冷臉對著她們,別說搭話了,眼神都不願意落在她們身上,會說什麼嘲諷的話,嘲諷不是掉份嗎?
如今繁星看著眼前鮮活,年輕,嬌美,對著未來充滿憧憬的陸可然,生出了些許唏噓,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也就僵在了那。
兩人本來也就是小時候親近,但這麼多年不見了,生份難免的,不過繁星還是特意準備了一分禮物給她,是紅櫻做的花鈿。
陸可然收到後很高興,靦腆地連聲道謝。
既是送禮,在場的姑娘自是都有的。
花鈿捧出來的時候,陸安然的臉皮子就抽了一下。
繁星知道花鈿是她心頭的一根刺,她額間現在戴的都是從京都城最好的珍寶齋買來的,其實不止她們有,繁星之前見幾位太太的時候,也送了些,不過款式比較端莊,不像這些顏色鮮亮。
繁星親自選了一個給陸可然後,剩下的讓幾個姑娘自己挑,這麼多人看著,又是自己挑的,不怕陸安然日後會做妖。
陸安心裏特別不待見繁星,但沒表現出來,就算剛才臉皮子繃著,這會兒也笑顏逐開了,主動搭了話。
“表姐有心了,竟還做了這麼多好看的花鈿。”
“又不是我做的,是紅櫻做的,這事你不是也知道的嗎?“
陸安然僵了僵臉,笑得有點勉強了,她哪裏不知道這是紅櫻做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眼前這些竟比紅櫻在她那當差時做的好,更比珍寶齋買的好看,顏色看上去特別鮮豔,水靈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