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後,他記憶全無,不知自己姓甚名誰,更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因這故,無處可去的他便留在了馬家莊,後來馬家大掌櫃偶爾發覺他對數字極其敏感,又十分聰明,便教他做起了生意,沒想他天賦異稟,一年後就幫著馬家拿下了一個好幾年都沒談成的買賣,至此入了馬家家主馬一刀的青眼,提拔他做了馬家幾個大鋪子的掌櫃,再後來,年方十七的馬家姑娘喜歡上了他,隻可惜他雙腿殘廢,馬家老爺就是覺得他不錯,也不可能將女兒嫁給她,他自己也似乎沒有那攀龍附鳳的意思,勤勤懇懇地為馬家工作。但是馬家姑娘不肯死心,並將馬老爺子精心挑選的親事全給弄砸了,生生等了他六年。最後馬老爺子實在拗不過女兒,隻得同意。
兩人是七年前成的親,成親一年後,馬家姑娘有了身孕,懷胎十月生下了馬司琪這個馬家的小金孫。
起初,齊湛聽到這些,也以為這可能隻是個巧合,畢竟朝廷的情報都說大將軍戰死於黃石山,付冬不也是在山中找了十三年嗎?
但那玉佩難道也是巧合?
後來馬家莊一個老仆又提及了一件事,說這位姑爺雖記不得自己的名字,但昏迷之時,總模模糊糊地念著一個名諱——袁儀。
正因老念叨這個名諱,他才會在自己不知姓甚名誰時起了這名字
恰恰是這個名字,讓齊湛愈發篤定這不是巧合。
他當年念叨的可能不是袁儀,而是苑儀,他結發妻子的閨名,再加上馬司琪身上的那塊玉佩,他更加篤定,司琪這名字恐怕就刻在那塊玉佩上,他雖因為失去記憶,什麼都不記得了,可冥冥之中他給自己起的名字,給兒子起的名字,都與自己的過去有關,又或者他是想依靠這些不與過去斷了聯係,又或者僅僅是一種念想吧。
如今看,他算是用對方法了,真讓人找到他,也認出他了。
問題是一個過了十三年都想不起自己是誰的人,要怎麼讓其恢複記憶,知曉過往的一切。
**
一場酒飯,也算賓主盡歡,上官玄策侃侃而談之間,即便是不相熟的人也會察覺出他的不凡,談吐、氣魄,才學,哪是一個土地主家的女婿能有的風采。
齊湛也發現到,馬家的仆人對這位姑爺十分恭敬,並不以他是入贅的女婿就怠慢,大有認他是馬家當家主人的意思。
酒過三巡後,馬氏尋了過來,叮嚀自己的夫君,不可多飲酒。
兩人看上去很和睦,儼然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加上馬司琪時不時在兩人中間撒嬌,呈現的是一副合家歡樂之態,這讓齊湛覺得刺眼,神情不自禁地又冷了下來。
“齊公子,可是酒菜不合口味了?”上官玄策察覺了他的不妥。
兩人剛才十分融洽,這會兒他卻變了臉,讓他著實想不通。
“不是。”
“齊公子不要客氣,若是有什麼不滿的,大可提出來。”
齊湛深吸了一口氣,冷眼看向他,“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哦,何故會想起他?”
“不瞞恩公說,恩公與他極像……”
語氣很平常,仿佛隻是有感而發而已,一旁的馬氏卻突然一顫。
上官玄策倒是有了興趣,問道:“不知齊公子的故人是何人,在下是否有幸能識得……”
齊湛淡淡地笑了笑,“故人已逝。隻是現下有些想念,順口提及,望恩公見諒。”
“不妨事,可見齊公子是個重情之人。”
“他算是我的恩師,年少時我曾跟隨在他身邊曆練,受益頗多。”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應該的。不過斯人已逝,齊公子還是莫要太傷感了。”
齊湛聽聞,突然執起酒杯,猛喝了一口。
上官玄策隻以為他是想起這位故人,心中惆悵了。
“齊公子少飲些,方知借酒消愁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