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了還講什麼體麵,若是大哥回來了,知道當年的事兒,別說體麵了,能把家拆了。撒手!!”
他這個親哥哥,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溫文爾雅那都是給外人看的,實則是個燥起來祖宗都敢罵的人物。
他揉了揉陣陣刺痛的額角:“你趕緊讓人去套馬車,我親自去一趟。”
“老爺,您若是去的話,要不要告訴太太一聲……”
上官玄笙怒道:“告訴她做什麼,就是聽了她的,人才接不回來,我要是再要那麵子,就等著大哥砍了我的腦袋祭祖吧!你信不信!?“
大管家一聽,汗珠子頓時冒了好幾顆下來。
他是國公府的家生子,祖祖輩輩都是國公府的仆人,他是看著國公府的幾位爺長大的,要說幾個兄弟裏誰的脾氣最不好惹,肯定是大哥兒啊,簡直和老國公爺的脾氣一模一樣。
話說回來,老國公爺要是還活著,大姑娘也不會被送走了。
他想想那光景就怕,趕緊起來吩咐人去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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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聽到上官玄笙要親自去接人,惱得將茶盞砸了出去。
“真是個糊塗的,怎能是他去接人,他還要不要國公爺的體麵了,如今他是一家之主,接個小輩用得著他去嗎,就是我去,都不能是他去。”
石嬤嬤悄悄地將丫鬟們都遣了出去,走到她身邊輕聲道:“老爺和大老爺雖是自小兄弟情深,卻也是最怕這個兄長的,大老爺那脾氣國公府還真沒有人能製得了。太太當年可還記得,大太太剛懷上那會兒,聞不得胭脂水粉的味道,大老爺耳提麵命讓丫鬟妯娌與她相處時不準塗脂抹粉,三太太卻不當回事,照舊濃妝豔抹,嗆得大太太吐得昏天黑地,人都厥過去了兩回,要不是老太太用身子攔著,大老爺當真能削了三太太的腦袋。”
這事兒文氏怎能不記得,那日她就和三太太阮氏在一起,上官玄策提著劍踢門進來的時候,嚇得她差點動了胎氣。
她接過石嬤嬤重新端來的茶盞,吹了吹,道:“當年我還為此羨慕過我那紅顏薄命的大嫂陸苑儀呢,覺得她真不知道是攢了幾輩子的福氣能讓大伯子這個冷麵煞神看中,疼進了骨子,又護得猶如眼珠子,叫人好生嫉妒。可後來呢,大伯子戰死了,她成了寡婦,什麼恩愛嗬寵都沒了,要能生個兒子出來那還有指望,偏她生了三天三夜是個丫頭不說,生完孩子身體也垮了,竟就跟著大伯子一起去了,我又想這福氣厚又有什麼用,命還不是比紙薄。生的丫頭又成了喪門星。嘖嘖,真叫人覺得可憐。不過大房整個完了,也就輪到我們二房揚眉吐氣了,沒想大伯子竟還活著,不僅活著還又娶了妻,兒子也生了。哎,嬤嬤你說,我該是道一句命該如此,認命呢,還是該去祠堂,對著大嫂的牌位哭嚎一句,蒼天不公啊?”
文氏十六歲嫁入侯府,一直都安安分分地不惹事,畢竟嫁的是二房,得仰長大房的鼻息而活,陸苑儀又是侯府的千金,才名與美貌並重,她就是嫉妒也知道分寸,斷不會惹上頭去,沒想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大房絕了,她成了侯府的宗婦,風光無限,如今要她將到手的風光吐出來,她真是不情願,所謂抱著大嫂的牌位哭嚎,何嚐不是一種怨毒的諷刺。
“哎,再恩愛又有什麼用,男人還不是照樣琵琶別抱,我那大嫂真是死得不值當!白白給人讓了位置。如今我怕是也要被這個新人踩在腳底下咯。”
“太太莫說這樣的喪氣話,爵位已經是老爺的了,那是斷然不會還回去的。何況我聽說大老爺的填房隻不過是個商賈之女,如何能與太太您比較,老爺現在不過是顧念著兄弟情,擔心大姑娘的事兒觸了大老爺的逆鱗,一家子起了罅隙罷了。”
文氏道:“那是他上官玄策自己造的孽,與我們二房何幹,他要是早回來,那丫頭會被說成克六親的命格嗎,再說當年那些事兒,真的很邪門,算命的也說她命格詭異,送她走了以後,國公府才好了,且當年送那丫頭走的事兒,又不是老爺決定的,那是老太太自己做的主兒,要怨要恨那也是找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