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是被輕輕推醒的。
這一個月,她一睡下就不容易醒,迷蒙之中仿佛聽到耳邊有人不厭其煩地喚了她很久。見喚不醒,便隔著被褥輕輕地推了推她。
似乎注意到她要醒了,喚她起床的人沉默著將她扶起,用浸了熱水的帕子輕柔地擦拭著她的臉。
她懶洋洋地任那人擺弄,早已習以為常。
自從失去靈力後,她整個人就很容易疲乏,早上起來的時候,全身無力,於是支著眼皮,眼睛睜開一條縫,打量著蕭湛俊美的臉龐。
人人都說她會教徒弟,要她說,要收了個這麼孝順的徒弟,不盡心都不行。
隻是不知道為何,見他這麼殷勤地伺候自己,事必躬親的樣子,她心裏就覺得癢,心癢的感覺從心底一路滾了出來,混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心情。
雖說兩人是師徒,但到底也是男人和女人,像這樣伺候她起床,怎麼也該是溫暖做,而不是他,但是這事情她說了不下五十遍了,他就是不肯,好似她失了靈力,手腳也廢了似的,她向來是寵他的,往往最後妥協的是她。
就因為她靈力全失,徒弟們都非常統一地認為她是廢人了,平常走一走,都怕她會摔死自己,非要一個個跟在她屁股後頭,徒弟如是,狐蝶就更如是了。
隻是這貨還能抽兩下,徒弟們她是舍不得打的。
為了不讓彼此尷尬,她隻好睡覺的時候穿嚴實點,褻衣外還穿著中衣,幸虧現在是秋季了,不會熱得慌,因此也不會發生春光外泄的事兒。
這伺候她的活,狐蝶肯定也搶著幹,但是被她無情地拒絕了。
讓這隻成天發浪的妖每日叫她起床,她還不被他在被窩裏扒幹淨了,她可不會犯這種錯誤。
醒後,她打了個哈氣,下意識地伸了手,撓了撓蕭湛的下巴,跟對待寵物似的。
“這一個月,你天天在我身邊伺候,不嫌累啊。還有,每次叫醒我的時候,做什麼這麼小聲,下次喚我起床的聲音可以大一些。”
蕭湛搖了搖頭,耐心地取來她今日要穿的衣服,說道:“無甚作用。”
“……”
也是,這一個月她隻要一睡著,就像大狗熊冬眠了一樣,要喊好幾聲才醒得過來,估計就是地震了,也要叫上幾聲才能醒。
唉,這失去靈力的日子,怪難受的,什麼也不能幹,師兄也不許她離開披霞殿,她每日百無聊懶的身上都快長蘑菇了。
她坐起身,雙手高舉,伸了個大懶腰,扭了扭脖子道:“明明睡得很足了,怎麼還是感覺特別累呢?”說完,她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氣,頭一仰,又倒回枕頭上了,剛要閉上眼,蕭湛又推了推她。
“師尊,睡太多對身體不好。”
她也不知道對身體不好,可是就是困呢,而且每日起來也不知道幹什麼,無非就是指導三個徒弟練劍,要不就是讓狐蝶抓兩隻虹橋陣的草妖花妖過來玩,還不如睡覺呢。
但是蕭湛是不會讓她繼續睡的,又將她扶了起來。
“師尊,起來吃了早飯再睡。”
“……”
吃完早飯再睡和現在睡有區別嗎?
蕭湛似是看出了她心裏的想法,道:“不吃早飯,傷胃,師尊已不是小孩子了。”
“……”
到底誰是師尊,誰是徒弟啊!?
好吧,聽徒弟的,起來!
蕭湛將衣衫放到床上後,走到了屏風後頭,等著她換好衣服。
她自行換了中衣,但是外頭的袍子,每次都不知道怎麼穿,烏雲宗的校服特別繁複,尤其是峰主的服製,上一世她就是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人,這一世也沒差別。
“阿湛,過來幫幫我。”
蕭湛走了過來,瞧她將外袍穿得亂七八糟的,很自覺地動了手,展開衣袍。
她配合著伸手入袖,笑道:“有你在就是不一樣。”
蕭湛霎時一僵,臉沒紅,耳朵根卻粉紅了。
待她被自己的寶貝徒弟伺候得穿戴整齊,威風凜凜了,她晃蕩著到了鏡子前,照了照,覺得徒弟打得蝴蝶結都好看,,又說道:“我的簪子呢?”
蕭湛將她常戴的蘭花簪子捧到了她跟前。
她隨便挽了發髻,將簪子插了上去,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回頭笑著問:“好看嗎?”
她就是隨便問的,但是蕭湛稍稍退後一步,視線微垂,纖長的睫羽在眼瞼處壓下細碎的陰影,“好……好看!”
她見他離得那麼遠,自己笑著湊上去,貼著他的耳畔低語,“做什麼回答的這麼小心翼翼?”
她溫熱的吐息將他白玉般的耳根染成了嫣紅,她發現後,直直地瞧著他的耳朵,都紅得似要滴血了。
這是害羞了?
哈哈哈,忘了,徒弟長這麼大,還沒談過戀愛呢。
蕭湛抬眼正欲解釋,卻在觸及到她微微鬆散的衣領裏露出的那截天鵝頸,頓時如同被針紮了似的,迅速地撤回了視線,下一瞬就跟踩了貓的尾巴一樣,卷起她換下的衣服,奪門而出,沿途還將一把椅子給撞倒了。
繁星張嘴剛想說些什麼,便看著他玄色的衣角在門處轉角沒了影兒。
“……”
反應怎麼這麼大,至於嘛,開過玩笑而已,這樣就害羞,那以後遇到喜歡的仙子他還怎麼上去勾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