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一回到中指峰,山門還沒進,就看到蕭湛在門口等著了,一臉陰沉,直到見到她,臉上眼裏才有光。
她笑了笑,抬手打了招呼,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
兩人並行回了披霞殿,蕭湛問道:“師伯可有說什麼?是不是我……”
“不是,和你沒關係,罰你的事兒我早解決了,回去的弟子也應該有為你說情,這事兒等於是揭過去了,今後都不用提了。師兄隻是擔心我靈力盡失,不好參加論劍大會。所以我回來得加緊造陣了。對了,阿潤呢,去哪了,回來也不見他的人,偷偷下山去玩了?”
“沒有,他在自己屋子裏研究師尊留下的手稿。”
“孺子可教啊,到底是我養大的,就是貼心。嗯……我去瞧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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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潤的房間亂得一塌糊塗,開門進去,穿堂風就將地上,茶幾上,椅子上的圖紙給吹飛了,飄飄灑灑,宛若出殯時往天空上撒的紙錢。
繁星腳都沒處放了,斜睨了一眼正在書案上,咬著筆杆的圓臉小胖子,那滿是肉的臉上東一道黑,西一道黑的。
“你這孩子,房間怎麼亂成這樣?也不知道收拾收拾,你看看……腳都沒地方踩了。”
這些圖紙都是陣法圖紙,踩壞了就可惜了。
她彎腰,將眼門前的幾張圖紙撿了起來,拿在手裏細細閱覽了一遍。
“有長進啊,知道先將陣法的缺點劃重點了,不像以前,腦洞一開,就不管不顧,傷了自己都不知道。”
她將圖紙疊起來,整整齊齊得放成一摞,置於不遠處的書架上,一看到架子上的吃食,蹙眉道:“書架是給你放書籍和圖紙的,不是零食倉庫。你……這是什麼東西,花生米,還是小米糖啊,阿潤,你就不怕滿屋子都是蟑螂嗎?”
“師尊,這可是萬裏山河的五指峰,蟑螂這種東西,怎麼可能爬得上來,你看螞蟻都沒見過一隻。”
崔潤跑過來很隨意地將手一擼,嘩啦啦的吃食都掉到了地上袋子裏,書架上瞬間空了一片,“師尊,放這吧。”
繁星給了他一個很不衛生的大白眼。
這樣亂的屋子,她也就在讀大學的時候去男生寢室見過。
她將圖紙整理好,齊齊擺放了上去,身後的蕭湛跟著她一起整理,不時瞪一眼崔潤。
崔潤摸摸鼻子,往後退了一步。
繁星道:“借靈力的陣法想好了嗎?”
“想了,可是很難啊。師尊,您常說我天馬行空,異想天開,我覺得您比我更離譜,您說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名師出高徒啊。”
“我覺得你這句名師出高徒的話,有貶的意思哦。”
“呃……”崔潤搔了搔後腦勺,嘻笑道:“哈哈,師尊,不說這個了,您來看看吧,根據您的手稿,我想了大概的陣法圖,但不能保證能成功,說不定會讓靈脈池的靈力亂撲騰。”
“嗯,我看看。”
崔潤殷勤地將椅子拉開,繁星見椅子上不知道沾了什麼,黏糊糊的,轉眼一看就發現了案上的一盤糯米糕,她閉眼,歎了口氣,正要找個墊子墊上再坐,蕭湛已經快人一步的取了個錦緞坐墊鋪好了。
真好!
都不用她自己動手了。
她坐下後拿起案上的圖紙端詳,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她提筆在上頭塗塗改改,速度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崔潤吃糯米糕的嘴立刻停下了,瞪著眼珠子看著她修改。
“師尊啊,這麼改,會不會有危險?”
“置之死地而後生,危險肯定有,但我能掌控得住,眼下沒多少時間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將陣法造得完全圓滿是不太可能的,這個陣法少說也要花好幾年的時間,幾年裏還需要不停的試驗,咱們沒這個時間了。”
“師尊不去論劍大會不就行了。”蕭湛道。
“我也想啊,可我身為烏雲宗中指峰的峰主,連著兩屆都不參加,不太好,上回是因為你們,還有個由頭,這回呢,你們都要參加的,我不去,外人會怎麼想,我的名聲不要緊,烏雲宗的名聲卻不能有損。”
崔潤道:“可是師尊,您這幾十年做的好事也傳千裏了啊,驕矜自傲什麼的,早是浮雲了。”
“不不不~~還是有不少人說我那麼做是沽名釣譽呢,這人啊活在世上,左右逃不過別人的口誅筆伐,這個啊,你們一定要記住,尤其站得高,越會被人批判狠,有時候呢,還不得不和這些人相處交好,不怕真小人,就怕偽君子。”說完,她的筆也停了,擱下毛筆,展開圖紙朝上頭的墨跡吹了吹。
“行了,咱們阿潤還是很不錯的,我也就是稍微改了改……”
崔潤嗬嗬道:“師尊,您可真會說,我覺得我想的那些都被您改沒了。”
“誰說的,這形狀不是你想出來的嗎?這形狀像……糖葫蘆?”
崔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