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月光,隨著兩人的拉拉扯扯,越照越亮,周邊的樹木微風下,枝葉沙沙響,月光從中間穿過,落下參差的斑駁黑影。
風聲吹來了哭泣聲,讓爭吵不休的兩人停止了拉扯。
“師姐,你有沒有聽到?”
“似是有人在哭,是那個方向……”
阿夙哆嗦了一下道:“師姐,大晚上的怎麼會有人哭,不會是鬼吧?”
陸離真是要被她氣死了,用青蔥白玉般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你是修仙之人,還怕鬼?”
“我就是怕啊……“
“這裏離星鬥宗的營地已經很近了,可能是星鬥宗的弟子吧,我們過去瞧瞧。”
阿夙剛才的氣勢已經全沒了,現在隻想打退堂鼓。
“師姐,別了吧,黑燈瞎火的……”
“月亮那麼亮,哪裏黑燈瞎火了?”
“可是……”有鬼啊!
“你不去,我去。萬一人家需要幫忙呢,可能摔傷了,或是掉洞裏了,這山間地勢坑坑窪窪的,指不定真是摔了,去看看,也好安心。你剛才不是吵著鬧著要去星鬥宗嗎?”
“一碼歸一碼……”
說著,那哭聲又傳了過來,斷斷續續的很是滲人,阿夙趕緊躲到陸離身後,哆嗦地貼在她背後,隻敢露出一雙眼亂瞅。
陸離領著她,往哭聲的方向行去。
“誰在那?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沈潮聽到聲音,立刻起身想逃,陸離比他動作快,先行一步攔了路。
“竟然是你?”
哭紅了眼的沈潮,比初見時還要糟糕,臉上的淤青似乎又添了新的,腿上還有傷口,褲子都破了。
阿夙見不是鬼,氣勢又回爐了。
“好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臭小子,你快老實交代,你是使了什麼陰招,勝過我師姐的。你要是不說,我就打到你求饒為止。”
聽聞,沈潮那張青青紫紫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避開她就要走。
“你站住,問你話呢!”阿夙霸道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阿夙!”陸離上前拉扯她。
沈潮明顯不想與她們交談,而且剛才還在哭,肯定是遇到什麼事兒了,這時候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但是阿夙向來刁蠻慣了,禦劍比賽的第七關她贏了崔潤,雖然手法不是很高明,但結果是好的,她也篤定自家師姐肯定能贏,這個叫沈潮的從比賽開始就是個小透明,要不是抽簽抽到是他,她壓根就不知道他是誰,既然是個小透明,修為肯定不怎麼樣,而且第五關的時候,星鬥宗的其他弟子對他十分不善,想來也是個不受歡迎的,或許這人就是個小人,不然他的那些師兄弟為什麼要欺負他,而且也不見星鬥宗的宗主出手製止,他可是監考官啊。
莫怪她會這麼想,畢竟綾若閣上上下下同氣連枝,別說同門鬧齟齬了,就是大聲吵架那都是沒有的。綾若閣的宗主也就是她的師尊,更是個極度憎惡同室操戈的人,她年紀小,入師門後一直被眾位師姐寵著愛護著,自然以為所有的宗門氛圍都是一樣,比如烏雲宗,不也是師兄弟之間和和樂樂的嗎,而且欺負沈潮的不是一人,是一群人,她便認定了這人必定是人品有問題,這才讓同門師兄弟一起對付他。
陸離擔心這樣會得罪人,便出言打圓場。
“沈師弟,我師妹她年紀小,請莫要見怪,你有事的話就先走吧。”
她雖也對自己輸了比賽耿耿於懷,但她分得清場合,至少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而且那場比賽她其實也對阿夙說清楚,兵不厭詐在比賽場上本就是慣用的套路。
“師姐,你就不要再秉持你的破涵養了,好嗎,這種人就該打一頓!“
聽到打一頓三個字,沈潮便是一顫,原本陰沉的臉更陰沉了,死死捏緊了拳頭。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打他,欺負他?就因為他娘是個爬床的侍女嗎?他是個親爹不肯承認的野種嗎?
難道就因為這個他便要低人一頭?
修仙之道,不是從來不問出身的嗎?
想起那些自己被師兄弟淩辱,毒打的日子,想起自從娘親去世後,他就再無人溫暖嗬護,他的憤怒便淩駕了理智。
憑什麼!?
憑什麼那些資質不如他的人就能學習最好秘笈,也能有個好師尊教導,他為什麼就沒有,反而還要每日謹小慎微的做人,連抬頭光明正大的看人一眼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