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個笑話引發的血案(1 / 3)

2019年,東國,江寧市。

有詩說陽炭煮六月,渾熱沸四山,可今年不過三月初旬就已驕陽燔空,葉不吹風,騰騰的熱浪仿佛是要融化枝椏上最後一滴津水露珠。

伴隨窗外不厭其煩的早蟬嗡鳴,望著講台上汗流浹背的化學老師,癱坐在高三七班教室最後一排的江瀾,正盯著吱呀旋轉的天花吊扇昏昏欲睡,這也是他一年四季的常態:春困秋乏夏打盹,入冬即眠。

雖然頭頂吊扇不時會送來涼風,但左右兩旁垃圾簍散出的惡臭,讓他感受不到自己身處這貴賓消暑位的半絲優待。

課室時鍾滴答走動。

就在江瀾已經鬱悶到開始數頭頂破舊風扇上有幾片葉子的時候,半顆白粉筆精準無誤的呈x?=-2py(p>0)拋物線方程軌跡襲來,正中他眉心。

這時候,講台上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位人類靈魂工程師,正冷眼眈眈似海底幽冥般射來伽馬線暴,意欲殺死這本不該出現在學霸宇宙中的低級物種,江瀾。

“江南同學,你刻益不忍真聽課,但施,不要影響其他人。”

“難道張老師平時在物理課上,也是如此放縱你們的馬?但不好意思,今天我代課,都打起精神來。”

這位普通話很不普通的化學老師叫風雨舟,也是高三七班的班主任,咋一聽名字,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江湖武俠,快意恩仇,若生在金大師的小說裏,怎麼也是個掌門大師之類的人物。

可現實總是充滿殘酷與酸楚,沒有誰見過腹邊橫生七兩腩肉的俠客,也沒誰見過腰椎間盤突出的義士,在莘莘學子眼前,隻有一位埋頭苦心澆灌桃李的公仆。

風雨舟自己總說,他是以三尺講台為擂,指間兩寸粉筆為劍,這校園便是他的江湖,而所有的學生,則是他門下弟子,每每說到興起,總不忘吹噓一番自己在文學領域造詣如何深徹,教書搞科研隻不過是曲線救世罷了。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江瀾慢條斯理地坐正身子,盯著風雨舟喃喃道:“姑且賞風大俠個麵子。”

講台上,風雨舟繼續揮斥方遒:“同XUO們,紅筆進,黑筆出,紅的筆接電源正極,那麼,黑的筆呢?它要接哪個地方?”

因為普通話不標準的關係,以至於班上大部分男同學像預謀好似的齊聲憋笑回道:“老師!黑的筆!接負極!!”

“對頭!黑的筆接負極。”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同桌胖子豪自己笑的花枝亂顫,整個課室都是他鵝叫般的笑聲,聲音已是響徹到八百裏開外,有穿雲裂石之力,仿佛瞬息間,就可震死一個連的鬼子。

魔性笑聲當即惹來其他同學不滿,齊刷刷地轉過陰沉的臉盯來這邊,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將江瀾生吞活剝。

望著合計三千公頃的陰影麵積,江瀾有些發怵:“喂喂喂,誤傷,誤傷哇!不是我在笑哇!寶貝們,害屋及烏嗎你們?”

可風雨舟理會不了這麼多,聽聲辨位,當下就鎖定目標。

這一次,呈拋物曲線飛來的不是粉筆,而是枚堪比洲際導彈威力的殺器。

它!就像是一塊沾滿了麵粉的上校雞塊,不安分地在空中婀娜翻騰,享受著身下五十八人炯炯注目的烘烤破空而來。

江瀾哂笑。

“哼哼,還來?逃學威龍也是看過的,接板擦,自然不在話下。”

“咯嚓!”

呃,出了點小意外。

風雨舟這枚自信滿滿的板擦正中江瀾頭頂.....上的吊扇。

教室的吊扇有些年代了,都是帶著鐵鏽斑跡運轉工作,學校總務科本準備在四月前將這批老舊電器全部拆除換新,可意外,往往就是在僥幸之下發生。

這時候,萬千學子都曾有過的恐懼,真實發生了,江瀾頭上這頂足足有四公斤多重,且還在吱呀狂轉的吊扇轟然墜下,帶著旋風衝鋒無情削落。

登時,江瀾覺得自己天靈蓋瞬下酥麻,這感覺,仿佛是在寒月冬天,被隔壁張大嬸硬塞了十根老冰棍入喉,立馬就是翻出白眼,整個人撲通一聲,斜歪栽倒在地,沒了動靜。

半昏半醒中,隱約還可聽見周圍女同學的驚叫與哭喊。

“老師,江瀾臉上都是血啊!”

“江南!你不要嚇唬老濕啊!”

“快,那個誰,小紅,趕緊把衣服脫掉捂住傷口止血,胖紙,你去校醫室叫人。”

“老,老師,那個,是不是需要人工呼吸啊?”

“......”

視野裏,忙亂嘈雜的課室,在瞬間化作虛無,而後便是無垠漫長的黑暗。

江瀾,江寧附中理科班學生,現讀高三,距離高考還有百來天時間,當初分文理科,江瀾誌願填的是文科,為什麼填文科?這還用說?廢話!自然是姑娘多呀!

咳咳,其實也不全是,最主要的,是可以規避來自魔鬼教導主任風雨舟“慈父”般的“親切關愛”。

不僅如此,因為江瀾老爹將自己‘立誌成為航天員’的夢想寄托給了他,江瀾為不負父親獨望(其實就是沒得選擇),才不得不在這蛋疼的理科班裏做了個養生係鹹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