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腦袋裏像是被針紮一般,伴隨著尖銳的刺痛而來的,是一道尖酸的謾罵聲。
近在咫尺地灌入耳中,潑辣而凶狠:“老大家的,你再不放開,我連你一起送到連家。到時候二蓮和石頭沒了娘,是餓死還是賣掉可就不是你能決定的了!”
一聲驚恐的抽氣聲,隨之而起的,是哀婉無助的悲泣求饒:“娘,求求您,不要帶走如意,那連家小公子病入膏肓,他們不是娶妻,是衝喜啊!”
衝喜?
誰?
如意艱難地睜開眼睛,然後,驚了。
入目是破敗蕭條的農家小院,籬笆牆,茅草屋,灰土漫天飛的泥巴路,就連角落幾顆白菜都長得分外營養不良。
我是誰?
我在哪?
發生了什麼?
耳畔,蒼老刻薄的女聲不屑地呸了一聲:“衝喜又怎麼樣,如意這般長相,你們母女過的又是這樣的日子,還想找什麼好人家不成!”
另一邊,幸災樂禍的女聲也假意勸說:“大嫂,娘這也是為了你們好,如意嫁過去了,過的就是少奶奶的日子,手指縫裏漏出來點,都夠你養活二蓮和石頭。說不定還能弄出點靈芝人參之類的,到時候把石頭的身體養好了,也給大哥留條根!”
如意順著聲音左右看看。
左邊是皺紋深刻得宛若幹枯橘子皮的老太太,右邊是身體像竹竿的中年馬臉女人,兩個人都穿著粗布的衣服,挽著粗糙的發髻。
奶奶蘇陳氏,二嬸陳春花……
這兩個身份自然而然地湧現在如意的腦海中。
如意震驚無比地低頭,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上補丁摞著補丁、褲腳都短得快要蓋不住腳踝的粗布衣服,
懵逼的腦子裏轟然炸開兩個字:穿越!
那她現在是誰?
啊呸,不對,不管她現在是誰,當務之急是把這兩個看上去就不懷好意的老女人打發了。
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兩個老女人要把她抓走給別人衝喜!
想不到她有生之年還能遇到這麼狗血的事!
如意小幅度地活動了一下身體,手腕靈巧地一翻,再一轉,就把細瘦得仿若蘆柴棒的胳膊從蘇陳氏的手中掙脫出來。
然後,彎腰扶起跪在蘇陳氏腳下的李鳳霞。
同時,腦子裏快速而有效地提取出了一些當前有用的信息。
她看向幹癟老太太,語氣冰涼:“奶奶,五年前您就已經替爹做主,寒冬臘月把我們娘四個淨身分出來了,現在來關心我們過的什麼日子,不嫌太遲了麼!還有二嬸……”
如意的眸光轉向陳春花,語帶嘲諷:“既然連家的日子這麼好過,你還不趕緊把如雪嫁過去。”
女孩之前一直被拉來扯去,單薄的身體仿佛一株無根的草。
就連被蘇陳氏拉扯著撞到頭都不敢吭一聲。
可是此刻,她擋在李鳳霞前麵,身形依然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但是那雙眸子,卻是明亮堅定,仿若燃著火焰。
身如弱柳。
氣勢如虹。
一時間,眾人都愣住了,這還是大房那個沉悶陰鬱,平時連一句話都難聽到的大丫頭麼?
陳春花眨巴了兩下眼睛,無意識地說道:“你剛剛說什麼?”
如意眸光寒涼,淡漠地看著陳春花:“我說,二嬸如果覺得好,就讓如雪嫁過去,如雪嫁過去吃香的喝辣的,定會感激你為她謀的出路。”
陳春花剛剛說如意的話,被如意一字不差地丟回到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