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進入阿帕姆,亞澤還能回味起那種驚鴻一瞥的重壓與恐懼,仿佛原始孱弱的直立猿人麵對尖牙利齒的龐大野獸。
少女琪莉在阿帕姆鎮外就表達了感謝並告辭,最後從紅色鬥篷下掏出一張精美的絲巾,包了一小包樹莓表達自己的謝意。
瞥了眼還在失神恍惚的亞澤,赫蘿妮克麵無表情地接下了樹莓,目送琪莉消失在某個拐角。
隨後付給車夫一金龍二十銀狼後,赫蘿妮克帶著恍惚的亞澤進入了阿帕姆,並熟練地找到了小鎮入口附近的傭兵酒館,毫不吝嗇地花了四十銀狼開了兩間高檔次房間。
回過神來的亞澤猶豫著要不要將自己的感覺告知赫蘿妮克,但又似乎沒這個必要。
如果自己有這種感覺,那赫蘿妮克也應該有,沒道理會隻針對著自己一個人來,如果隻有自己有這樣的感覺,那也許是自己的問題。
亞澤想了半天,認為是自己的問題的可能性更大。
晚餐是酒館的服務員送來的。
碳烤的大肉排和全鵝胡亂地灑著調味料,模樣略顯粗糙,但味道得到了肉食動物亞澤毫無疑問的肯定。
“麵包雖然沒有克洛裏斯金麥白麵包軟香,但是很好地中和了烤鵝的油膩。”
大口地喝下了晚餐附送的大杯麥芽酒,亞澤笑出了聲。
“這東西真的能喝得醉人嗎?騎士體質這麼好不得喝幾桶才喝得醉?不過正經騎士倒是很少會酗酒。”
“啤酒果然還是得放進冰箱冰鎮再喝才爽啊。”
此時的天氣已經說不上熱了,無論是精靈之城克洛裏斯還是不遠的阿帕姆鎮,都是四季分明,此時也已至夏末,夜間的蟲鳴卻仍能勾出人心裏的一絲燥熱。
無所事事的亞澤本習慣性地準備揮劍練習,在詢問了赫蘿妮克並得到允許後還是決定出去逛逛夜間變得涼爽了的阿帕姆。
酒館由粗大的原木搭出框架,再用鐵釘釘上一塊塊或厚或薄的木板。
看得出來也許這個酒館有個吝嗇的老板,未做好防蟲防潮措施的木製樓梯踩上去能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隔音倒是出乎意料的不錯,自己在三樓時完全沒有聽到一樓的喧嘩,也對得起二十銀狼一間的價了。
三層的酒館上麵兩層兼做旅館,隻有最下麵的一樓是喝酒的地方。
喝酒的人不少,但都是穿著破舊亞麻衣物,身材略顯瘦弱的農夫和普通鎮民。
酒館裏都是木製的大號酒杯,亞澤目測一杯能有半升多,而且很便宜,這樣一大杯麥芽酒僅僅需要四枚銅鷹,對於一個月能掙近十枚銀狼左右的平民來說,不是什麼消費不起的事物。
男人們一天的勞作之後大多會選擇去各個酒館喝上兩三大杯最便宜的麥芽酒,與相熟的人玩上幾把骰子或紙牌,開某個熟人的帶顏色的玩笑。
偶爾也有一些敢進入阿帕姆旁邊山脈的獵戶,由於他們的生活更危險,更需要發泄,也更加富有,常會在收獲歸來,或是即將出發打獵前,來痛飲一番,花七八個銀狼請全酒館的人來上兩杯。
一個精壯但頭發花白的男人走進了酒館,他一出現就有人向他玩笑地打著招呼。
“老伊力!你又要請我們喝酒嗎?但願你從那些女郎的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口袋裏還剩了五六枚銀狼!”周圍的男人們猥瑣地哄笑著。
老伊力毫不在意地走到吧台,從獸皮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一把散亂的銀狼銅鷹,道:“該死的,你們得慶幸我沒被那些騎士大人抓去帶路!今天你們才能喝上這頓免費的酒!”
剛下樓梯的亞澤正好趕上老伊力走進酒吧請所有人喝酒,便跟著眾人一起舉杯歡呼“敬伊力老狗!”
“哈,科林萬可是說帶路的報酬足足有五枚金龍呢!你居然還躲著!”吧台後的瘦高酒保一邊說著一邊熟撚地聚攏一堆錢幣,心裏迅速計算好這些錢夠這裏的人喝幾杯麥芽酒。
老伊力不屑地哼了一聲,“科林萬那個蠢貨!就算他能拿到那五枚金龍,那也是以撫恤金的形式送到他兒子手上!”
一個瘦弱猥瑣,喝得暈暈乎乎的年輕人插嘴道:“我就說了不對勁!那天我可是看到足足一百多個全身穿著鋼鐵鎧甲的騎士老爺進了山脈,科林萬連這麼燙手的金龍都敢要,真是被豬踢了腦子!嗝!”
“哈哈!‘膽小的立恩’居然敢嘲笑科林萬!科林萬要是活著回來了肯定要把你的頭擰下來塞到屁股裏!”
瘦弱猥瑣的年輕人不愧“膽小的立恩”之名,聽別人這麼一說,酒馬上就嚇醒了一半。
“我……我說的都是事實!這麼多騎士大人肯定是為了‘灰霧魔狼’來的!要不是欠了賭場七枚金龍科林萬才不敢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