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名年約四十多歲,身材幹瘦,嘴角留著兩撇八字胡的黑袍道士,從夜雨中走進了河神廟。
他的手中持著一柄灰白色浮塵,桃木柄上,符文密布。
一道道符文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副白骨骷髏的可怖圖案。
外麵便是傾盆大雨,而他的道袍、布履,卻幹淨整潔,不染一塵。
在他的身後,跟著兩名十四五歲的道童。
手中各自拿著一把鬆紋劍,一胖一瘦,感覺跟韓冰這具身體的年紀,差不多大小。
隻是昂首挺胸,眼神裏透出莫名鄙夷之色,看起來傲氣衝天。
雖然韓冰修為盡失,但他的記憶還在,見識還在,這黑袍老道行走之間,內息深沉,步伐沉穩,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周身陰氣襲人,稍微湊近過來,就讓韓冰遍體生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再加上他手中浮塵的樣式,一看便知,乃是旁門左道之流。
韓冰當即醒悟過來,心中想道:“這具身軀,沒有絲毫修為,憑借著大黃狗,恐怕敵不過人家。”
“此時此刻,冒然與他人衝突,殊為不智。”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退一步,海闊天空…”
“況且,沒聽到人家對自己剛才的行為,大加讚賞嗎?說不定便是看出我這具身體:骨骼清奇,天賦絕佳……”
想明白這點後,韓冰連忙站起身來,讓出主位。
一口一個大法師,對這黑袍道人恭敬有加,不敢有絲毫怠慢之處。
這黑袍道士,名叫喬瘦滕。
乃是南疆禾山道道主:麻九龍的嫡親弟子。
如今道消魔長,妖魔亂世,許多旁門左道,魔教餘孽便不甘寂寞,都竄了出來。
在人間建廟修寺,廣收弟子,一個個開宗立派,好不熱鬧。
於是喬瘦滕便離開了南疆,在金陵城外棲霞山,奪了一處老君觀,暫時落腳。
身後的兩個道童,便是最近幾年收的徒兒。
一個叫邱鬆,一個叫郭安,都是金陵城內的官宦子弟,家中月月供奉,不曾短缺。
喬瘦滕坐下後,便語氣陰沉,冷笑一聲,問道:
“你這小兒,姓甚名誰,這兩個老叟,又因何在此?”
韓冰心知這黑袍道士不是好相與的。
一個回答不好,恐怕自家合著大黃狗,就要涼涼。
因此不敢太過張狂,念頭一轉,語氣有些低沉的回答道:
“小子戚長生,跟隨家中長輩來此本是探親。結果路遇匪徒,家人俱亡,僅剩下自己和家中老狗。”
隨即又將那戚家村村民見他孤苦無依,便見財起意,準備將他當做祭品,供奉於鯉魚精的事情講了出來。
韓冰雖然不是演員科班出身,但到底久經曆練,知道現在不是訴苦、喊冤的時候。
旁門左道,向來心狠手辣,他若是哭哭啼啼,猶猶豫豫,那明年的今夜,就是韓某人的祭日。
因此,他說的快而急,很是果決,言談之中,更是隱隱表現出他以德報怨,不記仇怨的天真爛漫。
喬瘦滕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狹長的雙目,卻是將眼神轉向了大黃狗。
大黃狗自從跟了韓冰,就沒有挨過一天餓,每日裏盡是服食靈丹大藥,肉身強橫,氣血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