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老夫人險些沒氣得背過氣去。
她是偏愛嫡長孫女,可那是因為長孫自幼沒了娘。如果成氏是個賢惠寬厚的,她何須這麼操心?成氏出身不高,她明白兒子的苦心,並未說什麼,還將中饋交由成氏打理,隻盼成氏能相夫教子,為樊家開枝散葉。別的,她也沒什麼要求。
然而成氏的確不是做世家夫人的料,心胸狹隘,目光膚淺。她給成氏顏麵,也為著府中和睦著想,未曾收回中饋,還打算把樊千麗接到自己身邊來養。偏偏成氏跟拿刀割自個兒肉一般,死活不同意。她有什麼辦法?女兒是成氏自己生的,她也不可能強行奪走。
將門之女,喜歡舞刀弄槍沒什麼。但樊千麗的性子,太過跋扈好強,事事都要與人論個高低輸贏,沒半點大家閨秀的風範氣度。
她為此愁得焦頭爛額。可到底還是親孫女,她再失望,心裏還是牽掛的。
孫女看上了陸家二郎,兒媳婦是說不成這門親事的,她隻好親自出馬。隻盼著這素來桀驁的孫女,嫁得如意郎君後能收斂些,她也就安心了。誰知道一過門就惹事,短短半年,已經回娘家數次。
這次更是膽大包天。
先挪用中公,再回家告黑狀,現在還敢當堂斥罵長輩。
這般德行,已無可救藥。
藍氏忽然站了起來,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成氏母女,又看向樊老夫人,道:“原本我想著,千麗總歸是二郎的妻子,是我陸家八抬大轎娶回來的。她年輕急躁,行事不知分寸,我這個長輩多些寬容,善加引導也就是了。如今看來,卻是我錯了。”
樊老夫人已意識到什麼,卻無言以對。
藍氏繼續道:“我從未這樣對上不敬,辱罵長輩,還如此理直氣壯之人。我陸家有這樣的兒媳,豈非敗壞門風?姻親一場,太難聽的話我也不想說。你們樊家的姑娘,我是不敢再帶回去了。老夫人英明睿智,必會體諒我的難處。”
成氏和樊千麗猛然變色。
藍氏卻不給她們二人說話的機會,淡淡道:“這些銀票,夫人還是收回去吧,莫要亂了府中內闈。我陸家的事,自會解決。”
她對著樊老夫人微微頷首已是禮節,“叨擾許久,告辭了。”
“母親--”
樊千麗從地上站起來,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臂,“您不能這麼做,我是二郎的妻,是陸家的媳婦,我要和你回陸家…”
藍氏拂開她的手,“樊姑娘,人貴在自重而人常重之。少些計較,自然心寬似海,便不再有不平事。咱們總歸婆媳一場,二郎不會休了你,隻給你和離書,也算盡了你們夫妻最後的情分。”
“不,不行--”
樊千麗兩眼一黑,險些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