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的，臊臭到令人作嘔的尿液，打濕了她滿頭的白發，沿著她額頭她的臉，一行一行，蜿蜒而下。
那小太監嚇得恭桶掉在了地上，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娘娘恕罪，求娘娘恕、恕罪——”
門外的恬美人似乎發現到了這一意外，瞪著眼睛怒斥，“小安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蘼妃娘娘如此不敬！”
她嘴上在罵小太監，可玉貴人分明的斜睨她恬美人臉上都是幸災樂禍的興奮。
玉貴人拿繡帕扇了扇從殿裏飄出來的味兒，似笑非笑的把目光轉到了內殿裏頭深處的，那趴在了地上，跟條死狗幾乎已經沒什麼兩樣的楚嬌娥身上。
“妹妹你著什麼急呀，我瞧小安子是潑的好，你瞧瞧我們的蘼妃娘娘，原先是在榻上是動也動不得的了，現而今，自個兒都是能下床了呢，想來這驅邪的法子對我們蘼妃娘娘，是十分有用的不是？”
恬美人眼珠子一轉，登時就附和起了玉貴人。
“姐姐說的是，瞧娘娘現下的氣色都是好了不少呢，可見娘娘確實是撞了不幹淨的東西，我們這土法子娘娘是受用的緊呢，看來，我們可得再好好幫幫娘娘，讓娘娘早點病愈了才是正經。”
說著，恬美人揚手朝殿內的小太監又指揮起來。
“你你你，還有你，快些，給娘娘灑上些童子……咳，多灑上些你們那聖水，好讓邪祟早些遠離我們娘娘，早些康複！”
小太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都把頭低了下去，誰都沒有動作。
原本在靡音宮裏妄為，他們就已經辦的戰戰兢兢了。
現如今，小主竟然讓他們把那等汙穢往蘼妃身上去招呼，什麼能驅邪除晦，他們又不是沒長眼睛！
小主這不是推他們入火坑，讓他們去找死嗎？
怕死，一向是人之本性。
見小太監們不動，恬美人惱了，在門外直跺腳，但又不敢再走進內殿裏去，“主子的命令你們都敢不聽了，是不是都皮子緊了你們！”
“宮規……第十一條……”摔得趴向地麵的楚嬌娥，顫動著身體，想要撐起身體起來，被尿液打濕的白發淩亂的披散著，低著頭。
無人看得到她此刻的麵目表情。
她聲音嘶啞粗嘎，難聽，且帶了幾分詭譎陰冷，“以下犯上……冒犯主子，當……處以極刑！”
言罷，楚嬌娥忽的抬起頭，仰望起了周遭麵前的那些個小太監。
但見她瞳孔染著寒霜，綠瑩瑩的眼珠在這較暗的地方顯得格外詭異，眼白已經看不見了，全是猩紅之色。
額頭臉頰，皮膚蠟黃長滿了豆大的黑斑，層層疊疊的褶子數都數不清，嘴唇撕裂了一道一道的口子，鮮紅的血肉都從深壑的口子裏翻了出來。
有起子市井潑婦罵起人來，偶爾會罵對方老妖婆之類，但這樣的罵詞也隻是聽聽的。
在誰的腦子裏，也構不出老妖婆究竟能是個什麼模樣。
然，楚嬌娥如此模樣，正好是詮釋了老妖婆這三個字，全然不能說似鬼，但比鬼的樣子要可怕了太多。
瞧那些個小太監，當時都是倒吸著冷氣，後退了好幾步。
門外依稀也能瞧見楚嬌娥那般樣子的恬美人，也咽著唾沫，往後倒退，最後一屁股坐回到了身後的寶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