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她才擰眉,心裏暗罵自己的不長記性,這個王八蛋明明害自己不淺。
淡鹽水的殘餘滋味,在她味蕾上跳躍,她眯了眯眼睛,又喝了第二口……
人在長期缺水的狀態後補充水份,淡鹽水比淡水,能更好的解渴,能更好更快的,補充身體所需。
她不知道這是哪個能人告訴嬴稷的,因為淡鹽水解渴這個醫學概念,古代人裏恐怕知道的不多,昨兒個那一堆太醫院的庸醫,就更沒有知道的了。
至於嬴稷本人,這麼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皇帝會自己懂這些,更是壓根不在她的考慮範圍裏。
念及以後要做的事,要走的路,楚嬌娥心念一動,便想問。
但她剛一張嘴,就讓嬴稷的話給打斷了,“燕窩粥,雞絲粥,五穀甜粥,吃哪個?”
“有圓子甜粥嗎?”沒聽到吃的還好,一聽到吃的,楚嬌娥的肚子直打鼓,滿心都讓好吃的給吸引住了。
其實她現在最想的是大快朵頤,來個大魚大肉什麼的,但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不允許,所以,也幹脆就不想了,挑適合自己能吃的裏麵,自己最想吃的。
嬴稷扭頭朝龍床的旁邊輕喚一聲,“貴喜。”
貴喜無聲無息的從邊上走出來,躬身應了一句諾。
貴喜正要走,又被嬴稷叫住,“禦膳房準備的烏雞湯,也給一並端來。”
貴喜回身又應了,這才退下去了。
楚嬌娥聽到雞湯,隻覺得油膩,下意識的蹙了下眉。
嬴稷似是注意到了她這麼細微的小表情。
邊給她平放回了床上,他邊狀似不經意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禦膳房的宮人都機靈的很,正是巴結愛妃的機會,自會做到盡善盡美麵麵俱到,瀝掉油沫子這種小事,他們不會想不到。”
楚嬌娥讓他吹拂過來的氣息弄的耳蝸瘙癢,她下意識的想偏頭避開,不想,卻差點和他近在咫尺的臉,差點撞到了一起。
兩人的鼻尖已經抵在了一起,彼此呼吸間,彼此吐納出的氣息,都給吸進了對方的鼻子裏。
四目相對,近的,讓對方的眼睛裏,都隻有對方倒映在其中的麵孔,仿佛這一刻的全世界裏,兩個人,隻看得到對方,隻剩下了對方。
“皇上,海尚書求見。”
帷幔外,是小太監尖嫩恭敬的聲音。
楚嬌娥回了神,伸手立刻在嬴稷胸口推了一把,把嬴稷推的往後了些,心裏有些懊惱他過分的靠近。
前邊不是都已經達成了協定嗎,她任他利用,換取她不用再‘伺候’他的自由身。
哪裏想,這個人一點都不遵守約定,一次又一次的越矩。
那會兒是她快要死了,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所以,才不能,也沒那個精力再與他計較那麼多。
可她這會兒不用死了,身體也會逐漸恢複起來,他要是再敢對她胡來,她一定會讓他嚐嚐,招惹她的後果。
楚嬌娥眸子眯起危險的弧度,冷視嬴稷。
嬴稷對她的冷眼並沒有什麼反應,像是沒看到似地站起,拿著杯子轉身走向放下的厚厚青色帷幔,“何事。”
帷幔外的小太監答,“說是有政要,必須向皇上您稟報。”
嬴稷懶散的就倚靠在了牆邊的博古架上,站定。
單手抱臂,單手拿著那隻給楚嬌娥用過的水杯,他慢條斯理的喝起了裏麵剩餘的水,“讓他有事隻管找攝政王便是,朕要照料蘼夫人,脫不開身。”
楚嬌娥正想著宮裏的宮人似乎態度上比以前更恭敬嬴稷,是不是因為那天嬴稷真的說殺人就殺人的行徑起到了殺雞儆猴的震懾作用,忽而看到嬴稷喝水的行為,她一愣。
再聽嬴稷那話,她差點瞠目結舌。
知道嬴稷是裝昏君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嬴稷如此冠冕堂皇的裝昏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過分的是,他愛裝昏君便裝他的去,她怎麼成了那個頂雷的!
楚嬌娥幾乎都不用去想,都能知道,那吏部的尚書海大人,現在是怎麼編排她的。
什麼禍國殃民,什麼紅顏禍水,什麼妖妃狐妃,估摸著代名詞隻會比這多,不會比這少……
嬴稷似是覺察到了什麼,回過頭來,瞧著龍床上目瞪口呆的楚嬌娥,他驀地勾唇一笑,“怎麼,這難道不是愛妃想要的?”
楚嬌娥與他對望,神色沉靜下來,嘴角冷冷一扯,“臣妾是想要,但也不是這麼一個要法,陛下如今的抬愛,不覺得太過了麼。”
她是想要嬴稷的寵愛,因為隻要擁有,她對那個人而言,才會有利用價值。
看,若不是上次嬴稷給她冊封了夫人,又把對她的寵愛鬧得人盡皆知,更為了她威嚇百位禦醫,以禦醫們的性命相要挾去救她性命。
如何能引起那人的再次關注,從而,讓那人驅使自己的愛妻,來給她送藥呢?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嬴稷對她的‘寵愛’,似乎不僅並沒有結束,甚至,隻怕在她昏睡的日子裏,還做了不少的‘好事’!
光看她現下是躺在了禦書房的龍床上,還有他適才對傳話太監說的那些話,已經不難想象。
而萬事都是過猶不及,她的備受恩寵,隻怕要變成,或者已經變成,風口浪尖!
“過麼?”嬴稷不以為然的挑著眉反問。
楚嬌娥擰眉,她讓他輕慢的態度弄得很是鬱悶,正要開口說話,外頭又傳來了一個小宮女氣喘籲籲的聲音。
“陛下,苧嬪娘娘在外頭等您等了許久,因著身子本就單薄,所以沒、沒經受住外頭的寒風,便昏厥過去了……”小宮女說話的口吻裏盡是心疼,說到最後,都帶了哭腔。
“苧嬪?”這個封號,楚嬌娥自然是不陌生的,那日的羞辱,她記憶猶新,曆曆在目。
苧嬪那天還讓她這個跟鬼似地醜八怪,給嚇暈了呢……
楚嬌娥眯眸,唇角微翹,“又暈了呢。”
嬴稷看了她一眼,眸光流轉,忽而轉回頭,提高嗓音對帷幔外頭的人道:“蘭兒身子柔弱,性子總是那般倔,朕心疼她讓她回去就是不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