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稷剛揚起鞭子的動作,在看到她這幅狀況後,立即停了手,“姬姒戈。”
因為已經了解了她那城府,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上前,而是試探性的喚了她的本名一聲。
見她當真絲毫的反應也無,他這才湊上前,彎腰傾近她的身側,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感覺到她確係鼻息變弱,臉上的麵色也是十分的不好看,他這才擰眉,冷喝:“蘇白!”
等樓外亭中的蘇白聞聲而來,推門而入,進到內閣,一眼看到屋子裏的情況時。
蘇白那招牌的風流笑容,立即就浮現在了臉上,“哎呀,呀……還是我們皇上會玩兒呀!嘖,真是好一個開窗秋月光,滅燭解羅裙,含笑帷幌裏,舉體蘭蕙香呐……”
嬴稷聽了蘇白的調侃,全當是沒聽到似地,直起身立在床畔。
深幽的目光依舊傾灑在床上暈過去的楚嬌娥臉上,“朕與一些下官行酒作樂時,倒是聽他們說起過,這月下閣雖然姑娘也有,小倌也有,隻可惜是貌美如花的姑娘如雲,藍顏出色的小倌卻少之又少。”
頓了一下,嬴稷的語氣陡然陰沉了幾度下去,“禦史台一直以來,俸祿一向都是最令禦史台各位愛卿備受爭議的,身為禦史台之首,不知白愛卿可有想過,要為禦史台的同僚和底下人,做做奉獻呢。”
蘇白那是立馬就笑不出來了,握拳在唇前咳嗽一聲,瞬間又是那位禦史台不苟言笑一本正經的白禦史了。
“這個場合,俸祿如此嚴肅的公堂之事,實在是不宜細談下去,倒是這糜夫人,嘶……貌似傷的不輕,傷的不輕啊,還是容微臣先給夫人看了傷勢,下藥醫治才是緊要啊皇上。”
嬴稷冷哼一聲,不再與蘇白掰扯下去,主動往後退了退,把地兒騰給蘇白。
與主動走上來的蘇白擦肩而過那霎那,嬴稷倒是又低低的說了一句,“再敢看不該看的地方,朕就剝光了你,把你吊在月下閣的花廳裏,讓你被一群如狼似虎老娘們,老頭子,看到飽為止。”
蘇白聽得渾身一哆嗦,差點腳一軟,就給跪了。
冷眼看著蘇白佯裝淡定,卻是顫巍巍到床畔給楚嬌娥去察看傷勢的嬴稷,也是這才有閑暇的時間,終於去發現,蘇白為何有那一進門的觀後語。
這間屋子的格局與陳設,可以說是相當的靡豔的,玫紅色的帷幔窗紗,玫紅色的紗帳與床褥被單,立著的幾扇蠶絲屏風上。
牆壁掛的幾幅字畫上,所題寫之字無不是淫詞豔曲,所繪之畫,無不是仕女圖。
然,這些東西如何的增添屋子的靡豔氣氛,卻是與趴著躺在床上的,昏過去的那女人比起來,是不及萬分之一的。
玫紅色的被褥襯得她背上肌膚愈發賽雪。
背上縱橫交錯的,並沒有皮開肉綻的鞭痕,散發著別樣的蠱惑力。
昏迷過去的她,蒼白的臉,帶著露珠的顫栗的睫,因適才忍受疼痛而緊咬過的唇,變得較之前更加的嬌豔欲滴……
嬴稷眸色微暗。
他無聲的把頭微微側開了些,“快點紮!”
蘇白手一抖,讓自家皇上這突然莫名其妙的一喝給嚇了一跳,差點就給人糜夫人紮錯了針,“皇上您這是幹嘛呀這是,不要突然這麼嚇我行不行,咱能有話好好說麼……”
扭頭朝身後的嬴稷看去,蘇白真是有些欲哭無淚了,這要是紮針紮錯了位置,給人糜夫人紮出了問題,他知道倒黴肯定還是自己。
以前他是對自己擁有一手超凡的醫術而自傲著,可最近他越來越覺得,這手醫術簡直就是個坑……
“她怎麼樣了?”嬴稷攸的回了頭,目光幽幽的盯著蘇白那雙桃花眼。
蘇白被他盯得發毛,不知怎的,就是有種皇上似乎要摳掉自己眼珠子的預感,他心虛的眨了眨眼睛。
“咳,這個……皇上您別擔心,您對夫人根本沒起到傷害,夫人之所以現在昏厥,都是攝政王那一掌造成的內傷,可不輕呐皇上,要知道夫人身子本因為極樂蠱的損傷還沒怎麼複原,這攝政王下手也太……”
“是麼。”嬴稷打斷了蘇白,目光又轉移到了床上的楚嬌娥背上。
看著她背上自己造成的鞭傷,他露出明顯的不滿之色,“早知如此,朕就該用無影。”
蘇白頓時出了一腦門子冷汗,幹笑著轉回了頭,一邊繼續準備給楚嬌娥施針,一邊悄悄抹汗。
無影,那是溱國的太子在皇上繼任皇位那日,給送上的賀禮,是一柄削鐵如泥的玄鐵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