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春道:“收工回去,跟著去俺家,俺家還有些粗麵,你拿些回去,再帶上幾個雞子兒,給媳婦補補,女人有喜不能缺了養分!”
李二狗剛剛擦掉的淚水又湧了出來,他啜泣著道:“隊正,你和張三哥對俺的恩德俺一輩子也報答不了!俺就是有時就想著,這苦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俺們就這樣子子孫孫一直窮下去不成?這到底是為啥啊?!”
場上眾人都沉默不語,李樹春仰頭看著天空,數朵白雲冉冉飄過,突然鼻子一酸,一滴淚水從他的眼角慢慢滑落下來。
正在這時,大殿前麵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一名士卒急忙跑過去查看,不一會他急匆匆跑了回來,急道:“隊正,有人在打王木頭!”
李樹春迅速抬手抹去淚痕,一邊疾步向前一邊將匕首入鞘,和木刀一起收入懷中,問道:“是誰打他?幾個人?”
“是侯定國的手下!”
“走!看看去!”
張老三等人緊跟其後,數人一起向殿前趕去。王木頭也是李樹春這一隊的,為人老實木訥,李樹春他們幹了會兒就去了殿後偷懶,隻有王木頭和其餘幾個老實巴交的士卒還在幹活,叫他們來也不來,說是怕誤了工期,上官會處罰,李樹春隻能由他們去了。
眾人匆匆趕到殿前,隻見數名短衣褐衫的人正手持木棒毆打王木頭等人,被打的幾人不敢反抗,隻能雙臂護著頭部四處躲閃,木棒砸在身上發出一陣陣悶響。
李樹春大喝道:“住了!”幾個大步跨到跟前,對著打人者怒目而視。
打人的正是侯定國手下的幾名隨從,他們負責到處巡視工地,但凡看不順眼的就是一陣木棒亂打,被打的不管是民夫還是士卒,沒有一個敢反抗的,這更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
這幾個人巡視到李樹春他們做活的地方,正好看到王木頭等人停下活計喝水,這夥青皮都是好勇鬥狠,沒事找事的玩意,看到這情形不分青紅皂白,上去就開始用木棒一頓亂砸,一下子就把王木頭等人砸蒙了,他們就是停下喝了點水而已。
幾人看到有人趕過來,遂停止了毆打,一名青皮學著侯定國的樣子,斜眼打量著李樹春等人,不陰不陽的開口道:“你算哪根蔥?怎地,還要給這些賤民出頭不成?你不知道咱們是誰嗎?”
李樹春冷冷的道:“某是鳳陽中衛隊正,這幾人不是賤民,是某的手下,是朝廷官軍!誰給你們膽子,敢毆打官軍?”
那名青皮聞言一愣,轉頭和幾名同夥對視一眼,隨即大笑起來,另外幾名青皮也是狂笑不止。
“真他娘的笑話!啥時候耕地的軍戶也成了官軍了?流賊打鳳陽的時候咋看不見你們?哈哈哈!樂死人了!還官軍!我呸!”
李樹春等人都是麵色發黑,卻無言以對。流賊打進鳳陽時,他們的上官帶頭逃跑,主將一逃,頓時軍心全無,他們就算想抵抗也是身不由己,隻能攜家帶口的逃往他處,等流賊搶掠之後退走,他們才返回了鳳陽。
“你們這些賊軍戶,打仗打不了,做活還偷懶,就是他娘的欠收拾!”那名為首的青皮一手叉腰,一手持棒破口大罵。
這時很多鳳陽中衛的士卒朝這邊圍攏過來,他們都是世代在一個衛所裏,很多人之間都是沾親帶故的關係,看到這邊發生衝突,本能的趕過來查看到底是何情形。
李樹春怒道:“你再罵一聲試試!”
“賊軍戶!賊軍戶!一輩子吃土的賊軍戶!”這幾個青皮哪裏把這些衛所兵放在眼裏,平日裏就算指揮使陳弘祖見到他們,也要看在侯定國的份上跟他們客氣一下,別說這些在他們眼裏豬狗不如的士卒了。
聚攏過來的士卒已經圍成了一圈,聽聞事情的經過後,又見這幾人囂張大罵,心裏都是氣憤不已。
修繕皇陵開工之後,侯定國就帶著這幫手下四處逛遊,很多人被他們打罵過,但都是敢怒不敢言,今日看到李樹春站出來和這夥人對峙,都是暗中叫好。
圍觀的人群中突然飛出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石塊,正砸在這名叫罵不止的青皮額頭上,一下子砸的他眼冒金星,頭腦發暈,接著一股鮮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這個青皮痛叫一聲,隻覺臉上一熱,伸手抹了一把,翻手一看滿是鮮血,頓時大怒,高聲喊道:“誰扔的?敢打老子!你們要造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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