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純臣點頭道:“本公後來遣人打聽過,二人進宮乃是捐資助餉一事,與我等幹係不大。怎地,此事與京營一事有勾連不成?”
李國楨回道:“小弟府中一名管事與陽武侯府內宅管事乃是同鄉,二人時常尋空飲酒。昨日那名內宅管事無意中說到,宣城伯時常去陽武侯府宴飲,有時還帶著數名京營將官一同前往。某次眾人酒酣耳熱之時,他隱隱聽到宣城伯大喊,待其掌控京營之後,定會練出一隻精兵等等此類話語。某府中管事知道事關重大,回府之後急忙稟告與我,某今日便來知會國公,好與國公商議,此事該當如何!”
朱純臣捋須沉吟,半晌後道:“自英國公年老體衰,久不視事以來,京營握與你我之手已曆數載。現在的京營可說等同於你我之私軍,旁人若想插手進來,千難萬難!皇帝被流賊遼東之事攪得焦頭爛額,本公估計其不會再橫生枝節。許是看在薛、衛二人助餉一事上許了個空諾罷了,你多慮了!”
李國楨苦笑道:“但願是某想的過多!可某心裏隱隱總覺不妥!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啊!總之不能不防。”
朱純臣點頭道:“自土木堡之時起,勳貴已沒落百餘載!現下各地軍鎮總兵大將皆不是出自勳貴門下,京營已成支撐我等的最後一間門麵了!京營之權決不能落於他人之手!”
沉默片刻後,李國楨突然問道:“公爺,有句話某不知當問不當問!”
朱純臣笑道:“你我二人乃是世交,平日也是親如兄弟般,有何事不可說?”
李國楨踟躇一會,終於說道:“公爺,當下大明局勢日漸惡化,官軍日漸懈怠萎靡,流賊似有席卷之勢,況還有東麵奴賊虎視,某總有種大廈將傾的感覺!倘若真到不忍言之時,你我該如何自處?!”
朱純臣聞言愣怔許久,表情中既迷茫又傷感。許久之後方才緩緩開口道:“你我現有之公伯爵位,皆是祖上跟隨太宗皇帝浴血拚殺博來的!按理說大明養我等兩百餘載,真要如你所言,我等自該與國同休!隻是。。。。唉!”
李國楨歎道:“某甚解公爺之心!時至今日,我等闔府上下數百餘口,倘要共赴國難,何其難也!某說句大逆之言,真要有那一天,我等應早作準備,不能眼見兩百年之榮華富貴轉眼煙消雲散!那樣我等如何有顏麵去見列祖列宗?”
朱純臣深深的看了李國楨一眼,道:“賢弟之意,我等該當如何?”
李國楨驀的起身,緊盯著朱純臣的雙眼,壓低聲音語氣堅定的道:“京營須得掌控在手中,到時自可見機行事!”
朱純臣長歎一聲:“朱家待我等一向不薄,棄之實是於心不忍!且看吧!局勢未必如賢弟所言惡化下去。不管如何,京營乃你我立身之本,誰也休想將之奪去!賢弟你且回去,讓相熟言官上本彈劾你我!就說某二人家風不嚴,縱容府中之人與民爭利!”
李國楨思襯一會,突然眼睛一亮,笑道:“公爺這是借此試探皇帝之心思!甚妙!皇帝若是真有心撼動你我,自會趁機下旨申飭,以便為將來埋下伏筆!相反的話,則說明皇帝並未有別樣心思!小弟這就回去,天黑之後自會知會相熟的言官,告辭!”
第二天一大早,乾清宮禦案上便出現了禦史趙瑞的奏本。內容無非是成國公和襄城伯府上奴仆管事,依仗府上權勢,與商戶爭搶資源,欺行霸市,意欲獨占市場雲雲,並無任何實證附上。
崇禎看完後一笑置之,對於朱純臣和李國楨的小把戲暗自鄙夷,看完之後直接將奏折扔到一邊,並令李二喜前往督察院,當麵申飭李瑞。斥其身為禦史,不當隻會風聞奏事,而要舉有例證,否則便有誣陷之嫌。
朱、李聞訊之後,心內始覺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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