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蛇尾(2 / 2)

劉祚強自鎮定,拱手問道:“憲台大人,適才這是為何?兩淮使司諸人所犯何事?為何動用廠衛?”

施邦曜神情肅然的開口道:“兩淮使司上下貪墨成風,與鹽商勾連竊取公孥,值此朝廷艱困卻猶不收手,實乃自尋死路!此案為聖上欽定,與淮安提舉司之案一同是為窩案。朝廷重處乃以此警示朝官,凡事當以朝廷利益為重,徇私枉法,不知幡然悔悟者,俱是此等下場!”

劉祚等人沒了適才淡定的神色,都是低下頭心中惴惴,生怕朝廷會借機株連,畢竟誰的屁股底下都不幹淨。

陳奇瑜拱了拱手開口道:“施大人,在下敢問,既然兩淮鹽使司被拿下,那之後淮鹽如何怎生運營為好?如此重利誰來掌控?”

施邦曜拱手回禮道:“陳大人在任漕運以來,勤勉職事,用心盡責,聖上既閣老重臣對陳大人皆是讚賞有加!用鹽一事聖上已有定論,即日起裁撤大明鹽都轉運使司,取消鹽引鹽課,朝廷自灶戶收受購鹽;所有用鹽皆由朝廷鹽場定價發售,所有人等皆可提鹽售賣!”

此言一出,本來心思不屬的揚州府諸人皆是大吃一驚,頭腦靈活之人馬上想到的是:鹽商們謀劃的這場民變怕是成了一場笑話。

鹽商們害怕的是有人想直接砸掉他們的金飯碗,而朝廷的最終做法卻算得上仁至義盡,因為朝廷隻是用這種方式從淮鹽中得利,而非全部霸占,鹽商們以後還會依樣售賣食鹽牟利。

朝廷拿錢購買灶戶產出的鹽,然後加價賣與鹽商,這樣就把從前的鹽引鹽課所產生的利潤全部轉為透明,不管是以後哪個衙門主管此事,根本無法從中謀得私利。

灶戶們肯定會歡迎這種舉措,往後隻要他們產出多少,朝廷都會按定價支付現錢收購,並且省去了自己辛苦運到鹽商收購點的力氣,這就使他們有了充足的幹勁。隻要聞聽朝廷此舉,正在趕來的灶戶們肯定是哄堂大散,誰會和自己的金主作對?

劉祚反應迅速,他起身拱手道:“憲台大人,陳督撫,下官突地想起尚有緊急公務未曾了解,憲台如無他事,下官這就前去處理!下官告退!”

施邦曜點頭應允後,劉祚匆忙離去。

他得趕緊去知會那群自以為是的蠢貨,速速派人遣散尚在路上的灶戶們;不然等灶戶們聚集城內,正好送給人家一個抄家滅門的借口。

揚州府其他官員也是紛紛起身告辭,他們在鹽商中也有相熟之人,也得趕去知會那些金主。

施邦曜冷眼看著這些官員的行徑,心中既感齒冷又感無奈。

這群人的心中早無聖上與朝廷,更不用提黎民百姓;其眼中隻有一個利字,事事處處以私利為主,這種官員根本不配坐於高位,回京後定要向聖上如實稟報,希望聖上拿出處置此類官員的法子來。

陳奇瑜笑道:“施大人不必再為民變一事發愁,此事自有揚州府衙諸人出麵料理;隻是不知此次施大人奉旨前來江淮,聖上對鹽商有無其他說辭?”

施邦曜正色道:“聖上言道國孥雖匱乏,但應以正道取之;鹽商雖富甲天下,其交賄官員亦屬無奈之舉。行賄之風盛行,其根源在於吏治,隻有吏治清明,此風方得根除!此次聖上並無牽連之意,懲處貪墨官吏就是本官此次要務,其餘無涉!”

陳奇瑜點頭口稱皇上聖明,但內心卻是不以為然。他還是傾向於采用連坐之法,挑幾隻肥羊宰掉,以解朝廷財政窘迫之急,也借勢威懾藐視朝廷之人。

隨後二人閑談幾句,陳奇瑜告辭回了官船歇息,施邦曜則是去了城中最大的德福客棧。錦衣衛將其全部包下,以免欽差大人被外界打擾。

天色將黑之際,施邦曜下榻的德福客棧門前,一乘官轎停了下來,身著便服的揚州知府劉祚走下轎子,整理下衣冠後邁步向客棧中行去,門口值哨的錦衣校尉白日見過劉祚,再加上施邦曜有過交代,遂將他放進院內。

等劉祚帶著一臉的輕鬆從施邦曜處出來時已是亥時,二人談論何事旁人無從知曉,但結果看來還是令劉大人和他背後的鹽商們比較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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